玉髓豆蔻_尘嫕【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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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弃疾皱眉思索起来,“你是谁呢?”仿佛他本就不晓得她是谁。

  她急道:“我是杜荔阳啊!我是鄢国的公主!”

  弃疾奇道:“你是鄢国公主?不,你不是,鄢国公主已经死了。”

  “死了?”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劈下来一个炸雷,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她跌倒在地,然后,顷刻之间大雨倾城。

  弃疾与那陌生女子不再看她,应该是眼中全然没有了她,两人转身,兀自有说有笑地走去。

  “弃疾!弃疾,别走,弃疾,弃疾!”她不断地呼唤着,可任由她怎么撕心裂肺地呼喊,弃疾始终都没回头。他依然携着那个陌生女子的手,走向虚无。

  隔着一层雨帘,却仿佛隔着两千年。

  自天空缥缈之处幽幽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阳阳,阳阳,阳阳。”那声音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随着雨滴落进心坎。

  “爸爸!爸爸!是你吗?”她好想爸爸,她不要在这里,她只要爸爸,听,爸爸在叫她呢!她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

  —*—

  时间已过子时,一个惊雷,月没星隐,整个大楚瞬间被一场惊心动魄的雨给包围。司马府的香兰居里,弃疾抓着杜荔阳的手,杜荔阳迟迟未醒,现在又开始说起胡话来。弃疾依稀听到,她一会儿在叫他,一会儿在叫“爸爸”,出了一身的汗,流了一枕的泪,可就是不见醒来,任凭他怎么呼唤。

  他急道:“府医,府医呢?快,快去叫来!”

  侍女雪急急忙忙去请来了府医,府医冒雨而来,身上已被淋湿,一进香兰居,便见弃疾一双眼红得吓人。只听弃疾急促道:“快,快看看她怎么了?”

  府医被弃疾这阵仗给吓了一跳,不敢怠慢,当即跑过去为杜荔阳诊脉,脉象却没见异常,估计是梦魇难醒,便拿出银针,为她刺穴。果然,不一会儿,杜荔阳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弃疾连忙过去抱住她双肩:“你醒啦?你终于醒了!”

  杜荔阳看见弃疾,瞬间泪如雨下,支起身子一把抱住弃疾。

  众人见状,忙识趣退下,侍女雪走最后头,将门悄悄合上。屋内,只剩他二人。

  弃疾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杜荔阳哭诉道:“我梦见你娶了别人,呜呜呜呜……”

  弃疾笑道:“那是梦,我怎么会娶别人,你才是我的新娘。”说着,低头吻了一下怀中人的额头。

  怀中人却带着哭腔道:“呜呜,可是那个梦好真实啊!爸爸,爸爸他在叫我,在叫我回去!”

  “爸爸?你是说你父亲?”弃疾奇道。

  杜荔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重重点头。

  弃疾温和笑着,伸手将她胡乱搭在额头上的濡湿发缕轻轻拢到耳后:“你想家了。”

  杜荔阳流着泪:“我想回去。”

  弃疾为她擦去眼泪,笑得柔软:“可是,你说你来自一个叫未来的地方,那个地方又没在当下的任何一个地方,怎能回得去呢?”

  杜荔阳兴奋地掏出自己脖间的豆蔻玉髓,告诉弃疾:“你看,爸爸在梦里暗示我,兴许它是送我回去的关键。”

  弃疾看着她,一直微笑着沉默良久,又重新将她揽入怀中,这一次,他用了毕生所有的温柔抱着这个女子,缓缓地说出:“答应我,在你还没回去的每一天,做我的妻。”

  她忽然想到梦里爸爸对她讲的史记,方道:“可是你的第一任妻是郧女!”

  弃疾道:“你又怎得知?郧女又是谁?”

  她道:“梦里得知,郧女是你的第一个妻。”

  弃疾轻轻一笑:“梦怎么当真,你才是我的妻!”

  我真的会是你的妻吗?她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手里攥着那枚神秘的玉髓,思索着什么,又道:“等日后得空了,你带我去一次充国好不好,我想去找这玉髓的来历。”

  “好。”

  屋外下了一夜雨,稀里哗啦的,她也不知自己何时再度睡着的。第二日,在他怀里醒来。

  ☆、相秋相忆

  书房内,弃疾坐于案前,手执一枚桃花状飞镖,眼光却望着不远处空地,愣着神。那桃花镖正是那日在半山小筑的橘树上取下的那支。

  不一会儿,蔡从自门外进来,见弃疾正发呆,行礼道:“公子。”

  弃疾回神,笑道:“蔡卿,你来了,坐吧。”

  蔡从坐下,道:“公子,不知找从有何事?”

  弃疾道:“昨日后半夜,公主她噩梦缠身,是否和昨日那日食有关?”

  蔡从笑道:“回公子,昨日怪象可不止一个,那句压玉预言,昨天全都应验,日食,血月,变星,兴王之人,一并显现,恐要不太平了。”

  弃疾一想:“难道兴王之人的身份已经暴露?”

  蔡从道:“从以为,陛下他也知晓那句巴姬之言,恐怕……”

  弃疾心中一凛,站起身来:“陛下向来对那句巫蛊之言耿耿于怀,当年,若非他听着乳母告诉我那句预言,又怎会下毒毒哑乳母?怪道昨日专成来探侯女,莫不是以为侯女便是兴王之人?”

  蔡从道:“并非不可能。”

  弃疾道:“蔡卿,布置下去,在安远侯府四周多设暗卫,务必保证侯女安全。”说完,想到手中桃花镖,又道,“再派一只暗卫,专程保卫公主。”

  蔡从拱礼:“唯。”

  弃疾道:“蔡卿忙去吧。”

  蔡从却迟迟未退下,似要说话,却欲言又止。

  弃疾见状,问道:“怎么?蔡卿还有事?”

  蔡从这才道:“当年巴姬之言,已悉数应验,公子难道不做其他打算?”

  “其他打算?”弃疾奇道,“什么打算?”

  蔡从笑道:“公子知道从说的何打算。”

  弃疾亦笑道:“本公子可不知你在说什么!”

  蔡从见他们公子一味装傻充愣,也不再接这茬,方道:“既然如此,那请恕从自作聪明了,哦,对了,公子,接下来便是准备公子与公主的大婚,从本该义不容辞帮忙张罗,奈何家中有事,必须回一趟,还望公子恩准。”

  弃疾笑道:“且去吧,大婚之事自有陛下安排人来做,早去早回便是,莫要等我大婚当日你还未回,仔细你的皮!”

  蔡从弯身行礼:“谨遵公子令。”

  —*—

  郢都郊外,半山小筑所在的山上,一片野竹林枝繁叶茂,一个黑影在林间穿行着,最终来到竹林深处的空地落定。

  原来,这空地中有一座坟冢,陈旧的墓碑上,隐约可见其上的墓志铭,上书:爱妻相忆之墓。那墓碑上的朱漆已失掉了不少颜色,观之大约也是两三年前所立,但见那坟上,却没有长起一株杂草,仿佛有谁经常照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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