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桓眸子里倒映的是鲜血,而脑子里,同样也是嗜血的念头,他非常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十分享受。
“为什么呢……”躺在血泊中的江琉莹一声呢喃,似叹息似不满。
罗玉桓皱眉,示意打手停下,道:“你说什么?”
“我这般顺从你,你为何不相信我?”江琉莹喘着粗气,一脸苦笑。
罗玉桓面对江琉莹嘲弄的眼神,想起过去的种种,将她的示好看作了威胁,于是怒极,大声喝道:“兰葵,从今日起,你便是朱雀堂的总管。”
江琉莹这才注意到罗玉桓身后穿着素色长衫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倒也算个好胚子。
此人正是交由长宁调/教的一名婢子,名叫兰葵,之前在江琉莹那里险些丢了性命,后来长宁公子见了喜欢,便向琉莹讨要,江琉莹知她手段老道绝不输于自己,便同意了。却不想,今日兰葵着实还了她一个好果子吃。
江琉莹心中冷笑,身上的疼痛似乎减缓了不少。
只见兰葵先是愣了一下,遂立刻喜上眉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脸媚笑道:“兰葵谢堂主大人,再生之德,来生定结草衔环以报,”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江琉莹,道:“那江总管……”
罗玉桓面无表情,沉声道:“至于江琉莹便交由你处置,不管用什么方法,定要让她说出周子正藏身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五章 流光把人抛(2)
罗玉桓离开后,众人立刻围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兰葵,恭喜她担任新任朱雀堂总管。从他们的对话中,江琉莹听了个大概。原来是兰葵通风报信,说自己去了地牢,并笃定自己带走了周子正,如此获得了罗玉桓的嘉奖。
兰葵被人群簇拥,笑得如花般灿烂,可江琉莹见了却顿感坠入冰窟,自己明哲保身这么许多年,莫非今日终还是逃不过么……
不行,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兰总管。”江琉莹轻声道。
“江姑姑……不,现在我该唤你江琉莹了,”兰葵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笑意,走过来居高临下道:“你叫本大人可是要说出周子正的下落?”
“您难道不知道周子正在哪儿吗?”
兰葵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琉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笑道:“昨夜,可是你亲眼见着我将周子正救出来的?”
“那是当然,昨日午夜时分,我亲眼看见你和一名白衣男子一同入了地牢,过了半个时辰,你们三人一起、一起出了地牢,你分明就是有帮凶!”
“白衣男子?”江琉莹疑惑,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夜在墙角处的那惊鸿一瞥,白衫一角,莫非不是幻觉?如若不是幻觉……
江琉莹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很多年前,在榕树下,白宫主他面朝夕阳负手而立,青丝随风飞舞的情景。如今老宫主已逝世多年,白非夜袭了他的功力,于是在这重冥教中,除了闭关已久的白非夜之外,没有人有那样的武功!
江琉莹心中一凛,她的思绪忽然变得清明无比。
在这个世界上会救走周子正也有能力救走周子正的,也只有他了……
“没话说了,你便是肯承认了?”兰葵料定形势一边倒,便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江琉莹抬起头,道:“昨日我们三人可是子时出了地牢?”
兰葵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头,“……没错。”
江琉莹止不住笑意,眼角和嘴角的皱纹便是要挤在一团。
这位前总管大人在一众姑娘心中的威慑力依旧不小,周围的人见了她这副模样,身上大多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兰葵更是心里发毛,接连道:“你、你笑什么?”
“笑天下可笑之人。”江琉莹擦掉嘴角的鲜血,道:“你昨夜即见着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向罗堂主禀报,非要等到周子正可能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之后才动手?”
“那、那是因为我昨夜遍寻不着罗堂主,所以……”
“遍寻罗堂主?”江琉莹失笑,兀自笑了一阵后,突然话锋一转,端端道了句:“白芷,她怎么样了?上次她抢了你的风头,害你被好一顿打,你可恨她了吧?”众人听罢,皆是一愣,完全不明白江琉莹在说甚,唯独兰葵通身一震,久久不能言语。
原来昨夜,在江琉莹回房之时,她偶然见到兰葵自白芷的房里出来,她步履杂乱,表情惊惧,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慌张,再后来,堂会结束后,她就在乱尸堆中看到了白芷的尸体。
现在想起来,白芷根本没有上玉竹峰,换言之,兰葵也决计不会在半山腰看到自己,她在那个时间点根本与白芷在一起,并且将她杀害。
而她对自己的指控,便是在说谎。
江琉莹双目紧盯着兰葵,道:“十天,我只要十天,十天之后我会告诉你周子正在哪里。不然的话,你懂我的意思。”
江琉莹知自己在罗玉桓那里已经失了信誉,罗堂主是如何也不会再相信自己了。她便只得将全部筹码压下,她心中笃定,白非夜十日内定会出现,到那时,周子正也一定会来,而这,便是保命的唯一方法。
而兰葵不得不答应自己,因为白芷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据。
兰葵看着江琉莹,慌乱道:“来、来人,将江琉莹押到白芷后院的柴房去,任何人不得探视!”
江琉莹嘴角上扬,长舒了一口气后,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兰葵身着华裳在江琉莹原先的屋子里来回踱步,看上去甚为焦急。
“叩叩叩——”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紧接着只听一浑厚的男音说道:“兰姑姑,您要的人我们给您找来了。”
兰葵立刻理了理衣裳,正襟危坐道:“进来。”
门外两名婢子便将门打开来,便从外走进了两名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他们之间,站着一名身着孝衣麻布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容貌自是姣好利落,可却双目通红,整体上看去,便端端被折去了几分风骨。
“你们都下去,”兰葵遂又指了指女子,道:“她留下。”
“是。”
一行人退了出去,婢女掩上了房门。
兰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也未看她一眼,只一副皇帝老儿的样子,道:“你不用知道其他,你只需记住,从今日起,你叫白芷。”
女子低着头,通红的双眼里瞧不出丝毫悲伤,反而略带一丝笑意,只听她细细道了一句:“白芷明白了。”那声音软腻入骨,透人心脾。
兰葵满意的笑了笑,道:“如此,你便下去罢。”
女子颔首,嘴角含笑,不动声色收起了右手手心里的三枚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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