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不敢耽搁,立即派了四人金丝软轿去接。
“柳姑娘,教主有情。”紫衣走入红楼,叩响了柳含烟的门。
柳含烟此时本已经睡下了,但一听白非夜召见,立刻便又起身梳妆打扮,将平日里最好的一身行头都戴在了身上,随后坐上了软轿,被人一路台上了崖顶。
“教主,柳姑娘到了。”紫衣在寝宫门外道。
很快,白非夜懒懒的声音便从里间透了出来:“进来。”
“是。”紫衣打开门,示意柳含烟进去。
柳含烟也不扭捏,款款向前行去。
“妾身参见教主。”柳含烟走到白非夜前,双膝跪地行礼道。
白非夜晃了晃酒觞,眼睛都未睁开,淡淡道:“她怎么样了?”
柳含烟犹豫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教主指的是……江琉莹?”
“嗯。”
柳含烟恍然,答道:“今日午时,江琉莹因顶嘴冲撞了兰公子,被敕以鞭刑,虽然体无完肤,但无性命之虞。”
听到‘体无完肤’四个字时,白非夜心中咯噔了一声,但知道她性命无忧后便又稍稍放了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白非夜摆摆手,随后进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柳含烟呆楞在原地,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精心打扮之后,白非夜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浅浅问了几句江琉莹的近况就将自己打发了,实在是奇怪……也实在是可恨。
可再可恨又如何?他是神教之主,这里他说了算。
但是,若就这样走了,她又有些不甘心。
“妾身有一事,是关于江琉莹的,不知妾身当讲不当讲。”柳含烟看着白非夜,见他眉目中没有生气,便放下了心。
她在赌。
赌白非夜对江琉莹另眼相看,而自己趁此机会,为她说说情,江琉莹或许就还有一线生机。
“当不当讲,你自己掂量。”白非夜重又闭上眼,等着柳含烟继续说下去。
柳含烟得了令,踯躅片刻,便道:“妾身与江总管……”
“嗯?”白非夜眼一横。
“不,是罪人江琉莹,”柳含烟立即改口:“妾身与江琉莹自幼/交好,而她与罗玉桓走得近,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在红楼里头生存,最好的法子便是得到罗玉桓的照拂……”
白非夜沉着脸,并不打断她,柳含烟便继续说道:“教主明鉴,虽然罗玉桓对江琉莹诸多照顾,更许了她总管之位,但这完全是因为江琉莹作为教习管事自身有能力之故,她对罗玉桓也只有主仆之情,二人绝无半点儿女私情呐!”
“你又如何得知?”白非夜的面色稍有缓和,但是看向柳含烟的眼眸里,仍是无半点情/欲。
他又道:“她为了罗玉桓能入土为安,不惜与我作对,这还不是鹣鲽情深?”
“……”柳含烟哑然,心中大骇,竟不知素来风吹两边倒的江琉莹在这么大的节骨眼上,居然会选择帮助一个死人?
真是教人不可置信。
“没话说了?”白非夜催促道。
“妾身相信江琉莹。”柳含烟良久,终才道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白非夜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再与她多说。
“是……妾身告退。”柳含烟亦不再多话,躬身退了出去。
屋外的院子里积满了白雪,天幕中也还纷纷扬扬的下着雪,柳含烟见院中无人,便在屋檐下站着。
等大约站足了一个时辰之后,柳含烟才走到外院,对随侍的丫鬟婢子们道:“送我下山吧。”
☆、第十七章 故园难再留(1)
柳含烟下山时虽已是深夜,但玉竹峰上各方眼线众多,这件事便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得人尽皆知。
柳含烟成了头一个被白非夜点名的姬女,身价再次大涨,在这红楼里除了掌事的紫衣和紫衫外,便是她最得众人讨好了。
柳含烟从前是朱子萧的相好,众人皆知,本以为她会被朱子萧所连累,却不想她再次获得了白非夜宫主的青睐。
“柳姑娘”一名再次让红楼中的姑娘们折服,不管是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见了她都不得不叫一声:“柳姐姐。”
柳含烟得了宠之后,便重又成了红楼中的花魁,往来没什么人敢拦着她,她第二日便去了后院柴房探望江琉莹。
从前她不敢来,是因为人微言轻,怕被连累引火烧身,但如今,她似乎知道了白非夜心底里的秘密,知道江琉莹在教主的心中,有一处特殊的位置在,自己若与江琉莹联合,或许都能有一线生机。
柳含烟拎着一只小食盒,推开了柴房的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烂发霉的稻草的气味,让人几欲作呕。
江琉莹就躺在那一堆湿漉漉的枯草堆之上,一动也不动。
“小琉莹,你怎么样了?”柳含烟走近她,见她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痂,不敢动手去探,生怕碰着哪的伤口了又引起她的疼。
江琉莹勉强睁开眼,见是柳含烟才放下了心。
“我……没事……你放心……”江琉莹浅浅一笑,虚弱道:“从小……从小到大这种事情……都……都多少次了……我还……受得住……”
“先别说话了,快吃点东西!”柳含烟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翡翠玉露羹,刚拿出勺子探到江琉莹嘴边,便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在门外,正飞速的接近柴房。
下一刻,便见紫衫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怒道:“哟,我当是谁不长眼睛呢,竟然是新晋得宠的柳姑娘。”
“柳含烟参见堂主,堂主万安。”柳含烟转身行礼,但紫衫显然不吃这一套。
紫衫看了二人一眼,走过来一脚便踢翻了玉露羹。
“你想救她?”紫杉冷冷道。
“启禀代堂主,含烟并不是想救她出去,我只是想让她有口饭吃。”柳含烟低着头,显得十分乖顺。
“如果我说不呢?”紫衫眯起眼,眼里迸发出的精光哪里是在说江琉莹,分明是不满柳含烟昨夜得宠。
柳含烟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妾身也无法改变您的心意,但是,我还是想告诉您,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不要太不给人活路了。”她低眉敛目,说话的语气十分恭敬柔顺,但在紫衫听来却如针扎刺耳。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贱妓而已!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紫衫一掌拍在墙上,‘啪’地一声,整个柴房便都跟着颤抖。
“妾身不敢,妾身是贱妓不错,可就算是贱妓,也有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权利,教主说要让江琉莹吃苦头,可从没说过要让她活得比狗还不如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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