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得熟络,东方玄却是瞧都懒得去瞧上一眼,径直进了正殿。药材浓郁的气味在暮色在弥漫在这间殿子里,沈云朝听到响起从药柜前回眸望去,眼里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东方玄没有多言,只以眼神示意他,沈云朝微微点头,跟在他后面离开。
殿下几名御医皆露出羡慕之色,其中一人道:“这沈御医真是不得了啊,连亲王都是亲自来找他。
“沈御医可是瑞贤王的亲外孙,咱们自然比不下。”另一人应道。那书案前,身为正一品院首的严御医抬头注视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眸光更凝重了几分。
殿外静寂无人的宫廊里,东方玄和沈云朝漫步走在夕阳下,沈云朝见东方玄脸色极是难看,关切地问道:“王爷,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东方玄停下脚步,视线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道:“这两天你查一下太子殿下的诊卷。”
“太子殿下的身体一直是由严御医照料的,王爷怎么忽然想起要查卷宗?莫不是太子殿下出了何事?”沈云朝知道东方玄素来敬重东方平,不止是因为当年东方平在大雨之中救了他一命,更是因为他让他见到了茹妃最后一面。
东方玄沉默下来,昏沉的暮色一层一层染上他的眼眸,那声音在寒风中冰冷响起:“我怀疑,有人对太子下毒。”
“什么?!”沈云朝一愣,几乎失声叫起来,察觉到此举不妥,忙又压低声音道,“王爷怎会这样认为?”
“太子虽然不擅习武,但也绝非孱弱之人,若他身上的病症当真像严御医所说的,是感染风寒热症所致,怎么会拖延近一年都尚未康复?”东方玄眉宇里一片阴鸷,“我方才去看了太子,他脸色极是不好,恐怕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但严御医在宫中为官数十年,德高望重,没有理由赌上身家性命去谋害太子殿下……”沈云朝本还能以理解,但这话尚未说完,心头忽然一凛,转了语气,“王爷是说……严御医是受了他人主使?”
“此人必然谋划了许久,他的目标不止是太子的性命,更是皇位!”东方玄沉声说道。
“王爷觉得此人会是谁?”沈云朝已然脸色大变,谋朝窜位乃是诛连九族的死罪,更何况,这还关乎着太子的性命。
“眼下尚不是追查此人来历的时候,太子的身体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东方玄的态度不容乐观,“云朝,你且仔细查一查太子在御医院的卷宗,若能找出太子所中之毒,或许还有所转机。”
“太子当真已到了膏肓之时?”沈云朝震惊道。他虽身处御医院,但只为后宫嫔妃诊脉,太子的病情是由严御医亲自照料,他官职在严御医之下,自是没有权利过问。东方玄没有回答,但他沉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沈云朝心头大骇,愈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郑重道:“王爷请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尽快找出太子的病因。”
东方点了点头,道:“你若有了结果,便尽快告知与我,我会安排你去为太子诊脉,以便确认结果。此事万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你亦会有性命之忧。”
暮色愈发阴沉,冷风穿堂而过,在这呜咽而起的风声中,乌云渐渐吞没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东方玄知道,从此刻开始,这皇宫中,再也不会安宁,而此刻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 妒忌使人发狂
这一日难得艳阳高照,峥嵘、楚南还有木棉三人到西华门为即将起程回蜀国的范源送行,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范源换了简洁轻便的袍服,在阳光下愈显得儒雅清俊。峥嵘示意木棉将手中包裹递上去,说道:“范大人,这是香贵人及几位宫女为家人所准备的一些物品及家书,我已经将它们都分装好,劳烦你带回蜀国,也算是给家人一份念想。”
包裹上有礼部盖上的印戳,证明已经通过验视,但守门的侍卫还是接过来查验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交给范源。楚南忧心冲冲地说道:“范大人回去之后,请代本王向父王及皇祖母问好,让皇祖母好好保重身体,勿要太过操劳,本王在郑国一切都好。”
“殿下请放心,只要殿下平安无事,大王与太后便没有后顾之忧,但求殿下看顾好自身,万事以安全为重。”范源拱手向楚南说道,但视线却看向了峥嵘。他这次来郑国的目的,就是要把楚明西的狼子野心告诉峥嵘他们,他不敢确定楚明西不会把魔爪伸到郑国来,以他的暴戾,绝不会允许楚南回到郑国承继王位,就算他们现在身处郑国皇宫,也同样危机四伏。
峥嵘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微一垂眉示意,楚南点了点头说道:“朝中之事便有劳范大人为父王分忧了。”
“前路漫漫,风雨未知,请范大人万事小事。”峥嵘若有所指地说道。
范源深深望了她一眼,向楚南躬身行礼:“臣会在蜀国恭候殿下归来!”也唯有等楚南名正言顺归来之时,才是蜀国拨乱反正之日。
楚南心有所动,上前握住范源的手,眼眶微热:“范大人,一切小心。”
他的手掌依旧是少年般的温润,虽然不够宽厚,不够有力,但是范源却从他的手里,看见了蜀国的希望。曾经,人人都以为,楚尧太子的死掐灭了蜀国最后一道光,但却忘了,年幼的楚南最终会成星星之火变为燎原烈焰,将蜀国彻底带离黑暗。
他,才是蜀国唯一的希望,最后的希望。
范源重重握住那只手,眼里浮起一层雾气:“殿下,请多保重,臣,告辞。”他的眼里有担忧,和关切,更多的是期待与希冀,他会等到那一天,等到眼前这个少年足以独挡一面的那一天。
范源转身离去,迈上宫门外的马车。看着那辆马车缓缓驶离,楚南紧走几步,守门的侍卫持枪将他拦住,冷冷地道:“殿下,你不可离开宫门之内,请止步于此吧。”
是呀,他是这郑国的质子,他可以去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但是,不能踏出这西华门一步。这座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他就是宣远帝圈养的宠物,抬头望出去的这方天空,看似广袤无垠,实际上,却丝毫没有自由可言。
楚南眼里浮起一丝落寞,峥嵘察觉出他的异样,上前低声说道:“殿下,范大人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马车已经在宫外走远,只剩下一抹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黑点,楚南叹气一声,转身和峥嵘她们离开西华门。木棉不忍看见楚南这样低落,笑着开解他:“殿下,你别难过,奴婢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到范大人的。”
“木棉说得不错,所以在那之前,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将来回到蜀国,大王跟太后一定都会非常高兴。”峥嵘柔声安慰他道。
楚南知道她们说得都有道理,但是这心中依旧莫明失落,他叹了一声,说道:“不知为何,本王总觉得范大人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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