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忧天。”林葱儿原本骨子里那些肆无忌惮现在全冒头儿了,跟两位县令说话也不拘束着,反正她是无求于人无欲则刚,当前的局势是两位县令要求着她……
说起来还是沾了将军未婚夫人这个名头的光,不过,林大小姐想好了,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丢下这个名头也不耽误啥,还能更加自由自在,最起码,不担心必须成亲后驻守京城,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到京城开疆拓土做买卖是一回事儿,那是主动的;被强迫着留守京城哪儿都不能去,那可是被动的,不舒坦的。
所以呢,林大小姐才会说杨县令“杞人忧天”,婚事早被她单方面推拒了,只是目前不能公开而已。
皇帝不好糊弄啊,纵使秦立生也有心退掉说好的婚事,也得等待合适的时机开口。
夜深人静时,说心里一点儿不难受,那是假的。
林大小姐掉过几颗金豆子,为了自己的不被重视,所以才这般努力的奔波在康城与寿安县城之间。
第一场雪飘下来的时候,黑脸阿四第二次押运手套回边关,专程送到康城来一箱礼物,说是秦立生送的,不收不行。
第三百六十章逃避
林大小姐明知道天冷了康城的新宅子也不能动工,却执意留在了这边,本身就有躲避秦立生的消息的意思,可惜,躲不开。
寿安县城那边的建筑工地也全停了,据说,今年是个冷冬,刚进腊月就有上冻的苗头。
大概只有阿四这样的壮汉才能肆无忌惮的来回奔波吧?在康城见到这小子的时候,精铁面罩都结了一层霜。
林大小姐不好意思为难阿四,板着脸去灶房烧姜汤,临时居住的这个院子就剩她自己,香兰也被打发回寿安县城结账了,年根底下,必须得总起来不是?
阿四带着两个亲兵进了正屋,上下打量一番,心里很是不解,临来时秦立生一脸纠结只说必须看到林葱儿本人,到底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完全不肯吐露。
阿四仗义又胆大,自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惜,秦立生被问急了,只叫了一声:“我哪儿知道大小姐生了什么气!”
大过年的,林葱儿更是诡异,放着林洼村温暖舒适的新房子不住,偏偏要独自留在康城这处旧屋,尽管燃着两盆无烟银丝碳,也远远赶不上林洼村二层楼内的温度。
冷郎中偷偷对阿四说,秦伯跟奶娘还在乐不滋儿的筹备婚事呢,林家却没啥动静,林有财提起这事儿就一脸愁苦,闺女说不嫁了……
到底为啥赌气不嫁了?还没人知道原因,回想哪儿都好好的,就是一听说成亲的要求,林大小姐便翻脸了。
阿四甚至在来的路上,暗戳戳的猜测,是不是林大小姐又有了新欢呢,不出嫁不回家,年根底下孤身在外,怎么琢磨都不对头。
结果还算不尴尬,林大小姐一身慵懒独自在家,里里外外干净纯粹的很,唯一与从前略有区别的,就是笑容少了些。
姜汤端上来,听阿四交代在寿安县已经与香兰交接完账目,林大小姐点头,便不多说什么。
“这箱子礼物,是将军……”,阿四把话题往箱子上引,精铁面具后的眼睛单盯着林大小姐的表情呢。
“带回去吧,跟他说我不需要这个。”林葱儿声音清淡不急不火的说。
“大老远的来回带也不方便啊!”阿四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将军的婚事真的要出变故了,未来媳妇连礼物都不肯收了。
“那就送回老将军府去,留着等以后将军娶个称心如意的媳妇时用。”林大小姐没控制住小情绪,不小心流露出酸意。
阿四大囧,着急麻慌身子往外退,带着两个亲兵被恶犬追似的跑掉了,坚决不肯再把箱子带回去。
做手下的,不敢替将军瞎解释,何况林大小姐那张脸冷冷淡淡却气势逼人,阿四想插科打诨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真的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将军的光棍生涯还得继续延续了……
林大小姐关了院门屋门,继续冷着脸瞪着大木箱子,真的很大,跟个衣柜似的,箱盖上有雕花,挺古朴,箱盖下一副铜锁,使用的时间不短了,被摩挲的闪闪发亮。
放着姜汤碗的桌案上,一根同样发亮的铜钥匙,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混蛋!这会儿又想起来对姐好了。”林大小姐轻啐一声,控制着自己去收拾汤碗,坚持不去取那枚铜钥匙。
就那种不解风情的封建遗老,不用指望做出多么合心意的雅事来!
这些天,林大小姐前前后后把自己穿越过来与秦立生之间的点点滴滴回想过无数遍,越回想越觉得心寒,貌似秦立生从来没有表露过一句类似“喜欢你”的句子,更别提是“爱”,这段婚约完全是被命运推动,阴差阳错生成的。
然后,秦立生想成亲了,也应该是被形势所迫,于是就说要成亲,宛若林大小姐的意志根本不需要理会,完全要附和着他的单方面需要。
这是什么混蛋婚姻啊?老娘才懒得侍候!
冷静想想,这样的婚事确实不值得期待,即便对秦立生有那么几分怦然心动,却不值得为了这点点心动放弃自己的生活环境,要嫁给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从而成亲后再被动的留在京城独守空房。
换一种说法,嫁给秦立生,就是选择了做前世的“军嫂”,顶着个将军夫人的名头孤身生活,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连行为上的自由都失去了。
值得吗?
如若有雄厚的感情基础在里面,自然,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意义。
可惜,林大小姐没看到秦立生的感情在哪里。
或许,大圣王朝的女人们成亲,是真的不需要在婚前被人示爱,只要条件合适就能欢天喜地的出嫁。
可是林大小姐不能。
她可以答应与秦立生订下婚约,帮助他逃过皇帝的算计,但是真正履行婚约,也是纯帮忙,那不能够,牺牲太大了。
回想前世今生,在感情一事上处处碰壁,要么一片空白,要么就前有潘晓生,自己抛去自尊苦苦追求,到头来一场空,徒留羞辱;今有秦立生,自己为哥儿们义气两肋插刀同意订婚,难不成真的接着义薄云天把自己出嫁给哥儿们义气?
好失败啊!
林大小姐半夜里气的睡不着觉儿,摸黑来到客厅对着大木箱子好一番脚踢,桌案上的铜钥匙也随手甩出去,下决心不开那个箱子,不沾染满盛着哥儿们义气的容器。
女人就是这样,自己钻在牛角尖儿里,越琢磨越出不来,旁人完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
阿四带着手套返程,冷郎中和林家人再也坐不住了,小闺女这是怄气怄大发了,赶紧的,接回家里来吧。
林有财这辈子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子,要不是亲闺女能闹腾,说不定就老死在林洼村了。
一路上听冷郎中讲古,还有年轻时在边关的日子,老汉一脸的愁苦消散了些,见到关门独居的林葱儿,勉强扯出几分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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