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是相看过了,没正式定下婚事来,人家再定亲也不算太不妥当,杨婆子听说了这事儿找上门去,人家反驳的有理有据,欺软怕硬的杨婆子,愣是没讨到一丝丝好处。
现在闺女没了,夫妻两个连找人家要个说法的念头都不敢生,王云帆的爹悲痛之余,只能把目光放在结阴亲上面,今夜里便是去打听奔波这事儿了。
母子两个留在林洼村的宗祠,守着亲人的尸体,凄凄惶惶。
本来林洼村村民属于比较仗义的,一开始也有几个说陪着守灵照应照应的热心肠,无奈两个村子距离太近,很快就传开了这就是当初恶言恶语闹到林洼村退林葱儿亲事的母子,自然,全村人同仇敌忾,该干嘛干嘛去了,还嘟念着说肯留他们赖在宗祠就够仁至义尽的。
曾经的老亲家林有财父子也来露过面儿,杨婆子赶紧捂着脸拧着脖子哭嚎,就是担心再被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好在,林氏父子弄清楚情况后,啥都没说,就抬腿离开了。
杨婆子思来想去,又是一阵子嚎哭,王云帆自从来到林洼村就彻底哑巴了似的……
这一夜很是煎熬,包括本来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林大小姐,也久久不能入睡。
前世今生,纷纷杂杂的回忆统统涌上心头,她需要好好理顺理顺,过去的懵懂,今天的警醒,和明天的规划。
是的,没人能理解,王云帆的妹妹投河自尽,给林大小姐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大的她的心脏完全承受不住。
自从来到林洼村,就为了活下去挣扎奋斗,告诉自己大圣王朝的规矩要守,告诉自己重男轻女的思想如此普遍实属正常,只要自己不被太苛待就行了。
所以,抱着明哲保身的想法,她在挣扎求生的同时,也在步步后退,尽管她操办起来毛线毛衣的编织,也成功帮助大量的妇人女子提高了家庭地位,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身边的女子自杀的轻生的遭受不公平待遇兴不起反抗之心的,依然比比皆是。
林大小姐从前世来,每一根手指头每一根脚趾都清楚,男女其实绝对没有地位的尊卑之分,男人可以做到的,女人也可以;男人可以拥有的,女人也可以,除了身体构造不同,女人哪一点儿比男人差了?
她细细分析自己,没错儿,她倡导整个寿安县城,还包括康城的女人们都可以凭借双手的勤劳挣到银子,她以为只要拥有了挣钱的能力,只要自己有钱,大圣王朝的女人们,就可以跟她的前世一样,挺着腰板做女人,不依附于男人不屈从于男人。
钱壮怂人胆,也应该壮了女人的胆才对啊!
然而,投河自尽的少女,狠狠给林大小姐上了一课。
女人的卑微与懦弱,不仅仅取决于是否能挣到银子,而是,取决于思想,根深蒂固的思想。
大圣王朝的女子,在娘肚子里就耳濡目染了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即使她们觉醒了,努力把自己变美变有钱变优秀,那目的也是极可悲的,还是为了男人,为了嫁个条件好的男人,为了不被好男人抛弃嫌弃……
悲哀啊,刻骨的悲哀啊!
男人不拿女人当回事儿,女人也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为了个男人不要自己了,便寻死觅活失去了全部生活的乐趣。
不能忍!
曾经的林大葱姑娘,不就是这样一出悲剧?现在的王云帆妹妹,不也是这样一出悲剧?以后呢,还会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继为男人舍弃自尊舍弃生命?
“啪”!林大小姐在黑暗里猛拍一记木地板,皮脸猴“吱”一声窜跳起来,这几天冷郎中不在家,这家伙又跑来跟林葱儿亲热了。
“嘶……”,林大小姐抽一口冷气,想的太气愤,下力太狠,手心火辣辣的疼。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楼下林有财的声音透着焦灼:“葱儿你没事儿吧?”
深更半夜的,又正好老闷葫芦住在闺女楼下,那声“啪”,直接把老爷子从梦里拍醒了。
“没事儿……睡吧。”
林大小姐光脚走到门旁,拽开一条门缝儿又解释:“是皮脸儿,从笼子里掉出来了。”
“吱吱”,皮脸猴不乐意了,干嘛让咱背黑锅啊,明知道咱聪明盖世,才不会再主动回到笼子里面去呢!
秦立生亲手编就的木笼子,皮脸猴曾经的家园,依然悬挂在林大小姐卧室的正中间,只不过,皮脸再不肯光顾旧地,木笼子也改了功能,林大小姐在里面放油灯或者插蜡烛,笼子变身灯笼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县城遇挫
一夜的辗转反侧,林大小姐想通了一些事情。
第二日,眼皮微肿,精神却是无比亢奋的状态,就好像在迷雾中行走了太长时间,忽然看到了清晰的道路和方向。
婚期,成婚用品,未来夫婿如何相处等等,全都不在她的道路方向以内的范畴。
“香兰,给我个可以挪动的资金总数。”
“杨县令,杨师爷,二位叔叔,我需要划几大块地,盖几所女学。”
“对,把整个寿安县城的地图给我参谋参谋,看看具体校址设在哪儿分布最均匀。”
“邱夫人,县城里识文断字的成年女性,能应聘做先生的人才,您认识吗?”
“邱夫人,茉莉,我希望你们可以参一股进来,办女学,我心已决,资金与人才不够的话可以先办一两处。”
“可以,您出面邀请,我来做东,我相信可以找到更多合作伙伴。”
……
忙碌的一整天,林大小姐口干舌燥四肢酸软,但是,亢奋劲儿依然健在,并有持久恒远生生不息的势头。
当小五哥林凤奇亲自送第一批窖藏酒入寿安县城的时候,林葱儿意气风发却也未免暗地里心里打鼓,春花更是忐忑不安到走路同手同脚的程度,她起初不知道大半夜被主子拉进酿酒车间是为的什么,后来明白了可狠狠的胆战心惊了一把,万一真的弄瞎了新酿酒,这个责任她心里承受不了……
林大小姐装模作样的姿态很足,拿腔拿调儿的说:“小五哥,上次我去酒坊,你非要拦着我进去酿酒车间,说是女人进去了会影响风水把酒做成醋,那我问问,不让我进去了,那两天新酿的酒做瞎了没有?”
“自然是极好的!”小五哥拍着胸脯回答,“老师傅们掌着眼呢,咱酒坊里就没做瞎过一缸酒,味道都正着呢。”
“当真?”林大小姐差点儿没蹦起来,眼珠子瞪得滴溜圆,身后的春花一下子手脚就顺过来了。
“千真万确!”
“咩哈哈……”,林大小姐再也绷不住,敞开了大笑三声。
春花丫头手抚胸口,一颗心算是落到了实处。
小五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东家妹子笑成了傻缺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刚才讲的是笑话?
“咳咳……”,林大小姐笑到抱肚子干咳的程度,才勉强能解释,“小五哥,以后把你这张封建遗老脸收起来,人正年轻,不能没一点创新精神,咱那酒坊女人可以进,最起码我可以进,进去了影响不了酒坊的风水,也不会把酒做成醋,记住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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