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小姐笑吟吟的对刘嫂嘱咐:“你别累着了,也不用藏着掖着本事儿不露,你这会儿可代表着咱女人的形象呢,是输给男人,还是胜了男人?”
刘嫂乐了,她自卖自身以后性情很放得开,这会儿像个武林高手一样,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子,把右手手心缠裹了一番,然后从汉子们手里挑拣一下镰刀,甩一甩挥一挥,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战场。
那个被一票汉子鼓励了好一番的衙差叫“阿蒙”,这会儿也整装待发,俩人选择了齐头并进的一处麦垄,从中间分开,所有闲散人等撤退,比赛开始。
杨师爷的眉头皱起来,因为一出手,就看出刘嫂的姿势娴熟气力非同一般了,“唰唰”几分钟的时间,阿蒙就落后了一大步。
腱子肉发挥不上作用了。
刘嫂宛如一架上足了马力的推土机,弯着腰背朝天,面朝黄土地,左手抓麦子右手割,割完一刀往前一勾,勾住前面的麦子又是同样的连环动作,左手拿不了之后放在身后,又继续前行。
打捆不需要他们自己做,杨师爷安排了俩人专门在身后整理,分开堆放。
听到消息的闲杂村民也扶老挈幼跑出来观看赛事,包括坐镇灶台的二大娘,看到刘嫂身后负责扎捆儿的那个衙差眼珠子乱转,甚至总是挤挤挨挨的跟阿蒙身后的衙差往一起凑乎,二大娘扯着嗓门儿抢过这差事儿。
“杨师爷,我们女人家这边儿,全换女人家才好!”
杨师爷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二大娘与麾下俩中年妇人就乐呵呵奔进了麦田里,两膀子把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衙差撞回“汉营”。
接下来,二大娘威风凛凛站在两道麦垄之间,再想偷奸耍滑,把刘嫂割的麦子顺到阿蒙那边,怎么可能?
“这妇人家……”,杨师爷捋断了几根胡子,龇牙咧嘴说了这么几个字,又很识趣的把剩下的点评咽回肚子里。
他应该是发现了,林洼村的妇人们比之别处村落,格外的活泛,或者是浑不吝,张张狂狂的什么都不畏惧的模样。
为什么哩?为什么不跟县城里跟其它村风一般,妇人垂头敛目小心翼翼畏畏怯怯?反而敢于对男人高声说话肆意笑责?
可是要说林洼村村风不正需要强制治理,又好像也拿不出可以服众的理由,再说了,寿安县城如今名声显赫,杨县令升职在望,凭借的还就是以林洼村为基础展开的经济增长业绩。
杨县令还许诺过,自己会向上峰诚挚推荐由师爷接任县令一职,因为师爷更了解本地民情,不会盲目插手影响寿安县城的后续发展。
如果这对儿族兄弟能够心想事成的话,杨师爷还必须指望着林洼村继续蓬勃发展,带动整个寿安县城的经济突飞猛进……
那就只能“呵呵”一笑,揪断几根胡子,自己暗暗的疼一下下罢了。
围观的妇人们不时响起欢呼声,男人们却跟过年时的鞭炮被水湮湿一般,空有一肚子火药,发不出声儿来。
开足了马力的刘嫂,把阿蒙甩的越来越远,在她身后,两个妇人欢快的尾随打捆儿,从打捆儿的数量来看,根本不需要继续比试下去,一搭眼就能看出来,差距太大,练出了一身腱子肉的阿蒙弱爆了。
衙差阿蒙此刻心情如何,只有自己最有感悟,但是他手底下的动作正在越发缓慢,大家伙都看到了。
又衙差为同伴儿打气儿,高声叫着:“阿蒙莫泄气,妇人家耐力差得很,很快她就没劲儿啦!”
勇猛劲儿比不上女人,转而要比耐力了?林大小姐不由得嘴角上挑儿,笑容荡漾。
女人天性里,就比男人擅长耐力才对吧?
阿蒙听到提点,果然增添了几分信心,一咬牙继续拼了死力去追赶。
“简直没有一丝悬念嘛。”林大小姐轻松跟杨师爷聊天儿,“杨叔,素素的亲事有眉目了没?昨儿都没空儿问问她。”
哎,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师爷又揪断两根胡子,方沉吟回道:“那丫头犟得很,嗯……还得她自己点头的亲事,哪儿那么好踅摸?”
“呵呵,”林大小姐又是一笑,手搭凉棚往远处观瞧着战况说,“杨叔放心吧,素素那么好的姑娘,肯定能找到一个适合的自己也欢喜的相公。”
杨素素的身条儿如今也非昔日可比,除了该瘦的地方变化不大,该丰满起来的部位可全给补了起来,窈窕的远超林葱儿这个老大。
最关键是现在走到外面,也不是过去的娇喘袭袭病美人姿态,再加上杨师爷身后的家世,杨素素可选择的对象还真不少……
“嗯,老夫现在倒是不着急,再缓缓,说不定还有更好的选择。”杨师爷可没把林葱儿当做普通的晚辈看待,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心想事成,转换成县令女儿身份的杨素素,再挑选夫婿就又是高一层境界。
“租咱家店铺的那个,非要赖皮着签了十年的契约,交了三年的租金,嘿嘿,老夫琢磨着啊,以后再给孩子们置办些铺面家产……”,杨师爷说的开心,忘记了比试的事情,摇头晃脑起来。
……
第四百零八章比试3
比试,却在这时候,宣告结束。
二大娘的高嗓门儿正在昭告天下:“喂,小子,还需不需要称量以后再认输?”
聊天儿这会儿功夫,刘嫂以“一妇闯关,万夫难挡”的姿势,没花费半个时辰就割了个来回,而衙差阿蒙,刚刚勉强转过身来收割第三、四垄。
打脸,打脸!“啪啪”打脸!
林葱儿无限高端的一笑,杨师爷和一票男人全都羞红了两腮。
“不用……称量了,阿蒙输。”杨师爷的声音里有些难堪,其实这跟他没多大关系,还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阿蒙抓着镰刀一步一步走回来,唇角翕翕,对着林大小姐和刘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刘嫂还干得不过瘾呢,舍不得拆掉缠手心的手帕子,她起初就没听到阿蒙说过的浑话,所以,也生不起嘲讽他的心。
林大小姐轻飘飘来了一句:“这位壮士,不知可接受教训了?”
凡事儿点到为止,不需要等待阿蒙忏悔或者道歉,这个社会的风气便是男尊女卑,想改变,慢慢儿磨吧。
妇人们的说笑声远去,杨师爷黑着脸招呼阿蒙吃饭,油水很足的杂货菜,吃进阿蒙嘴里全不是好滋味儿,今儿这个教训,颇有些深刻。
“这个村子,阴盛阳衰啊!”有个年长的衙差嘟念了一句,“听说十里八村的想来求娶他们村里姑娘的,那都得叫姑娘过了眼,相中了人品长相家世的才能行,哪儿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
杨师爷老脸又是一热,哪儿只林洼村的姑娘要做主自己的婚姻啊,自家那一个,不也是如此?为了不跟邵家公子成亲,杨素素可是把绝食的手段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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