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饭,给刘护卫在此摆饭。”杨师爷没办法,只能委屈刘峰将就一下,摆张椅子,拾掇走香案上的零碎东西,依旧让他背对着床榻就餐。
只是这可怎么得了啊?总不能让一个外男长期跟自家闺女同处一室吧?这要是传出去,可别指望说亲事了。
而且刘护卫也有自己的差事要做……
一脸憔悴的常夫人,趁着梳洗就餐的功夫跟丈夫说说悄悄话:“要不……跟林葱儿商量商量,把刘护卫借给我们多几天?”
杨师爷也是一脸的官司,点头又摇头:“就是不知道多几天又能咋样,这要是……鬼差大人继续跟着素素,难不成要让刘护卫守一辈子?”
还得近距离守着,远出几步都不起效果。
常夫人很是抽噎了几下,小心的打量着丈夫的脸色,说:“要不……让素素嫁给……刘护卫?”
“乱弹琴!”杨师爷根本没加考虑就拒绝了,瞪着眼珠子训斥媳妇,“顶多买下来那小子就是了,咱家的千金小姐岂能嫁个名不见经传的军汉?”
常夫人登时大放悲声,哽咽说道:“纵是……小姐身份……没了性命……又有何用?刘护卫可不是……下人,那是前线上立过战功的……英雄,谁能买卖?”
你现在还不是县太爷呢,就算你是,能买吗?人家肯卖吗?到底是谁在乱弹琴?
“嘶……”,杨师爷不小心薅断了几根胡子,懊丧的一甩袖子道,“族兄昨夜里帮着请的邻县的神医们还没到呢,说不定能治病……”。
他甩了袖子离开,留下常夫人以泪洗面,哀哀切切好大会儿,无心饮食,又返回到闺女的卧房中去。
常夫人是正室,亲生的就俩孩子,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丈夫就觉得功德圆满,不再留恋正室,只给予正室的尊重。
杨家大家族嘛,讲规矩,等她生下了嫡长子才允许纳妾的,儿子比闺女还小上两岁,也没被娇惯,五岁上就离了爹娘送回族里读书,真正常伴眼前的只有杨素素这个女儿。
可是,女儿的生命都有危险了。
常夫人心中苦涩,倒是越想到林葱儿许诺的,不会让军卒纳妾一说,就越动心。
素素打小身子弱,早先郎中们连能活多长时间都不敢判断,好不容易才长到这么大,始终婚事上艰难。
若是嫁到大户人家,生育上又不给力,被娇妾们欺到头上真不稀罕,素素性子又刚烈,恐怕更得疾病缠身撒手人寰。
到那时候,再高的门第又有何意义?
经过了昨夜一番惊吓,常夫人是真的怕了,真的明白了,养闺女,只要她健康活着,就是最好的。
再次回到杨素素的闺房,婆子上前报喜,说小姐刚才醒了,吃了半碗海鲜粥,没吐。
“我的儿……”,常夫人又想哭了,看见巍然屹立的峰哥,羞惭的掩住了嘴巴。
峰哥抱拳拱手,诚恳的建议:“夫人,不妨请小姐到院内换换空气见见阳光,总这样闷在屋里,对身体不好。”
天知道他来的这半日,有多么心疼。
杨素素受了太多苦。
常夫人犹豫了一下,回想一番今早再出险情之时峰哥的距离,才嘱咐道:“那请刘护卫不要出内院,咱们试试。”
刘峰点头答应,然后走出闺房,在院中松泛松泛筋骨,随时候命。
第四百五十三章做媒7
安安静静的杨素素没出现异常,常夫人松了一口气,命丫环婆子帮着稍做梳洗,换上衣裙,戴上遮面的薄纱,背出室内。
刘峰已经指挥着婆子们在梧桐树下安放了一张摇椅,阳光从枝叶缝隙里洒下,不热烈,很温情,也不乏凉爽。
婆子们把杨素素放好,身上又遮了一层布单,透过薄纱,可以模模糊糊看得到大小姐睡美人似的合着眼睛,呼吸均匀,脸颊上甚至隐隐透出点儿红润。
常夫人也在摇椅旁坐下,闭目养神,只要刘峰不出这个院子,她闺女就安稳,她也能放心的休息休息。
平日里连个小厮都进不来的内院,此刻有个雄赳赳地威猛汉子存在,气氛倒是不觉得违和。
刘峰闲不住,熬夜对他似乎没有影响,树梢上一只鸣蝉唱起了高歌,他捡了一颗石子儿,“嗖”一声甩过去,歌声立刻停止,一小截树枝并一只悲催的鸣蝉同时落地。
内院的铺路青石,有一处凹凸不平,他挽了袖子,发力抠出来,重新平了地基,再放回去,收拾的整整齐齐。
这是个很适合家居的汉子呢。
而且不粗鲁不埋汰,干完了活儿,大大方方清洗头脸,把自己拾掇的利利索索。
全是加分项!此刻的常夫人觉得,刘峰就是老天爷赏赐的佳婿,但愿人家不嫌弃自家闺女身子弱才好。
丈夫的脑子锈逗了,她作为女人可是清醒的,昨夜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请刘护卫进府进屋保全杨素素性命的事儿,肯定捂不住,何况今日里大白天也不能放刘峰离开,明晃晃在内院走动,再要跟别人家说亲,哼哼,还有可能吗?
“娘……”,晕晕乎乎的常夫人,听到了女儿的叫声,不由惊喜万分。
杨素素侧着脸,隔着薄纱扬着一抹笑意,只是身上无力坐起,用手去按向母亲的手背。
“素素你醒了……就好。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娘安排人……”,常夫人又哭又笑一连串的追问。
其实杨素素最想提的要求是好好的沐浴一番,真不想邋里邋遢跟心上人相见啊!
可是她不敢提,怕穿帮嘛,更怕自己精神了,刘峰又被撵走了。
“娘,能活着……真好。”杨素素眼睛里面波光粼粼,叹息,声音嘶哑的说下去,“以后,即便吃糠咽菜,过苦日子,我也满足了。”
常夫人哽咽的浑身发抖,手指轻抚女儿的脑袋许诺:“素素你放心养着,有娘在呢,即便嫁个穷人家,娘给陪嫁,也定让你活的舒舒坦坦的。”
大圣王朝的规矩,女人的嫁妆男方不能动用,直接传给自己的闺女儿子,常夫人决定了,多给女儿些,女子的命运本来就比男子苦,万事难由自己的心。
常夫人的眼泪婆娑,一颗颗砸到杨素素的手背手指头上,她也跟着哽咽了,怪不得人都说,养儿女就是前世的债,自己这样令母亲伤心,得算大不孝吧?
她心潮起伏的厉害,恰在这时,第一位从外县请来的“神医”赶到了,杨师爷赏了跑腿的衙差,赶紧带进来把脉。
这是位人到中年的郎中,说话侃快的很,本来嘛,来的路上也都打听清楚了,一把脉,都是那么一回事儿。
“嗯,身子虚,阴气重,又受不得大补,心有郁结,思虑过多……此非长寿之兆……”。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中年郎中留下药方,追加一句:“以后……还是多依着小姐些,郁结散了,思虑少了,自然身子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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