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邻居亲手做的两道菜品,在各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本来呢,没有男人在家的妇人,都习惯了藏头缩尾憋在院子里,胡同里新进了什么人,暗戳戳打听打听就行了,基本上不会第一天就交往起来。
现在,林葱儿来了,这丫生来就是破坏秩序的种儿,一入住就开始执行“敦亲睦邻”政策,像一枚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水潭,激起几朵水花儿。
食盒很快回来了四个,两个空空如也,两个还是装着俩瓷盘,只不过内容换成其它菜品。还有个深不可测的武侯府,门房直接留下了食盒。
相同之处就是,都没见人回访。
一直到掌灯时分,将军府的军卒们全数儿回来了,正围着各自的餐桌热热闹闹聊天儿喝酒,院门被拍响,来客人了。
这可是新居迎来的第一个访客,意义非常重大。
俩军卒举着火把随侍左右,林葱儿亲自出迎,必须给这个面子啊,因为前来的竟然是位老人家,棉布短打扮,软底布鞋,花白头发上别着一根乌黑木簪。
这就是个庄户人家的装扮,可是,没人敢小看,人家身上自带一股子气势。
这老人走路带风,双臂摆动有力,目视前方脖子都是直的挺的,不需要解释,这是军人出身无疑。
林葱儿打量完老汉,老汉也扫视了一下女主人,眼神里透出了些许的不屑,扬着下巴问道:“你就是秦小子新娶的夫人?怎么弱鸡一样?风一吹就能跑吧?”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敢情儿您不是前来“敦亲睦邻”的,您是来挑事儿的!
林葱儿圆眼睛一瞪,回答道:“就是我,不服?来战?”
不服,来战!
将军夫人这是把刚刚许诺的夹起尾巴做人和多抱几根粗大腿给忘记了吧?两句话就惹起暴脾气了?
老汉个子高,居高临下的眼神更不屑了,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冷笑:“毛丫头,还来战,老夫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
他话没说完,林葱儿扬声对后面喊:“春花,取我的棍来!”
“你……毛丫头还有棍子?”简直耸人听闻,老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下热闹了,吃饭的全部跑出来,又被女主人摆手撵到后院校场去,正好嘛,场地宽敞,适合小战一场,松松筋骨。
冷郎中胡子一撅一撅的,站在华嬷嬷身边做讲解员,华嬷嬷是个武盲嘛,见到干闺女在灯笼火把的映照下蹲身起势,双截棍之间的铁环熠熠生辉,还骄傲的不行,觉得肯定要赢了。
冷郎中却说:“葱丫头打不过他。”
滚犊子的吧,华嬷嬷都想学着林葱儿的口气骂上一句,怎么长别人威风灭自家志气呢?明明咱有武器,他没有。
第四百六十九章老客来
只能说,华嬷嬷是真的看走了眼,不但是看谁胜谁负看错了,在京城呆了许多年,竟然都没认出这位老汉是哪一尊神。
敢一张口就叫秦立生“秦小子”的,身份能低了吗?
满心以为干闺女用棍子跟平民老汉对打,肯定稳赢呢还。
老汉来了兴致,林葱儿又有心显摆一下自家的双截棍,话说得有许久没松松筋骨了吧?看这老汉是有本事的,也不需要藏私,全力使出来就行。
“嘿嘿哈哈……”,将军夫人就差唱着歌伴奏了,双截棍“飕飕”迎面砸到老汉眼前。
老汉上半身往后一仰,避过棍子锋头,大手向前一捞,竟然是要徒手夺棍的姿势。
林葱儿迅疾跳开,棍子在身后一个回旋,再出手,攻击的是老汉的下三盘,这下可没办法抢棍子了吧?
老汉抬脚后跳,眼睛里熠熠生辉,闪出无限兴味儿,嘴里还叨念:“毛丫头,这还有点儿意思……”。
林葱儿的剽悍劲儿被激发出来了,她的双截棍本领跟训练有素的老汉在实战中确实算不得高超,但是她能发狠儿,打起架来不服输,一招接着一招,热汗频频头发散乱都浑然不觉。
这才是酣畅淋漓的打法儿,老汉手掌刚刚握上双截棍棍头儿,小腿肚上就被踢了,紧接着一个乌压压的头顶猛冲上来,直接去撞老汉的腹部……
“这是什么棍法?”老汉松开了棍子头儿,“哇呀”怪叫着往后退。
这得算是双节棍法跟“泼妇打架法”相结合的新招数。
而且人家明明露出败相了,照旧威武不屈继续缠斗,双截棍只要没被彻底抢走,就玩了命儿的在三百六十五度角抽向对手。
老汉到底是收着手呢,还是真的年纪大了气力不济?反正到最后扬声叫停的是他。
“毛……毛丫头不打了!刚刚吃的几块儿红烧肉还没过夜,就得被你打不出滋味儿来啦!”
难不成红烧肉吞到了肚子里,还能一宿儿香着嘴巴不成?
冷郎中赶紧借此机会递梯子:“小闺女住手!”
一时着急,把从前常用的昵称也喊出来了。
林葱儿的双截棍在空中挽出一个棍花儿,利利索索背在了身后,保持着前腿弓后腿蹬,左臂半弯挡在身前,右手执棍与耳部同齐的姿势。
没见识过双节棍棍法的古人,还真的能被这个姿势糊弄住,反正首次看到将军夫人发威的军卒们,竞相叫起好来。
华嬷嬷也牛气哄哄的对冷郎中低声说:“这不就是咱家赢了?”
冷郎中撇撇嘴,声音压得更低:“人家是让着咱呢,没使全力。”
那边厢林大小姐也不甘心的说了一句:“虽然您留了手,但是,要真打起来,我这棍子肯定也能砸您一个乌眼青!”
“好好好!”老汉朗声大笑,拍拍肚皮说,“秦小子家里的,等哪天老夫肚子里油水吃腻歪了,再来找你消食儿!”
肯跟他这么拼命对打的人,实在太少。
林葱儿把棍子丢给身后的军卒,抬胳膊胡乱把发髻重新一挽,迅疾扎成一个被华嬷嬷深恶痛绝过的“丸子头”,这才跟老汉正式叙谈。
“这位……大伯,是哪家邻居?”
琢磨半晌儿才吐出来个“大伯”的称呼,辈分不好论啊。
能说出刚才吃过“红烧肉”的话,证明乃是被自己送过美食的邻居。
暗戳戳的,林大小姐心里也有了猜测。
果然,老汉抬手一指前方左侧:“毛丫头,咱住对门儿。”
那叫什么对门啊?林葱儿不由得翻翻白眼珠子,您老人家占据了柳树巷胡同多半条街,宅子得有秦将军府的三倍,要论起对门来,您跟四家对门儿!
华嬷嬷低呼一声:“武侯府?”
老汉接着自我介绍:“照规矩来,毛丫头当得叫我一声‘陆伯’,老夫跟你公公有点儿交情。”
陆武侯!老侯爷!
第一个“敦亲睦邻”政策的呼应者,很不错。
一老一少迅速聊到了一起,话题跳跃度很大,一会儿是“红烧肉”,一会儿是“水煮鱼”,一会儿是“双截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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