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被看中了,还被看重了?
林有财只觉得一颗心忽下忽上的,勉强点头:“爹试——试吧,有个几年,没做大件了。”
“嗯嗯,你尽管试,”林葱儿捋捋胸口:“我听说,请别的木匠来做门窗,得在咱家吃住,那多麻烦啊!”
用自家的亲爹,不麻烦,还不用客气。
还有呢,他自己说的:“不要——工钱。”
好吧,这算是又省了一笔银子。
而且,老闷葫芦还有一句话,让大小姐听了以后,恨不能即刻……
“木料,咱家也够,后院盖着的,好几年了,能直接破了板子用。”
老庄户人家,什么都喜欢提前攒着,有儿子的给儿子留着翻盖新房做家具门窗,没儿子的也得攒些好木头给自己做寿材,何况大青山就在村后,壮小伙子们随便砍几棵树原地儿晾晒,晒差不多了找人合伙儿顺下山,往后院贴墙一放……
不要工钱,还白搭木料,这事儿忒靠谱儿啦!
林大小姐欢呼,毫不吝啬的竖起两根大拇指,赞叹道:“您这妥妥的是国民好爹,亲爹啊!”
这就成亲爹了?不是“你爹”“他爹”了?
大牛兄憋着笑保证:“我们用了家里的木料,等闲了,再上山砍些,给来福以后用。”
国民好爹有俩儿子呢。
按照原计划,父子二人要去村长家里商量盖房的事儿,多了一番说笑,时间就有点晚了,林葱儿给装了干煸辣鱼块,这个还能稍微禁放些。
结果,没迈出门口呢,迎头遇上一个清瘦的影子,正迟迟疑疑的在院墙外磨悠。
“谁?干啥的?”大牛厉声喝问,随手又去抓插在腰间的双截棍。
那影子瑟缩了一下,又直立起来,扬着声音答:“我是林凤辰,今儿刚从镇上学堂回来。”
听声音还挺骄傲的,从镇上学堂回来……
“辰娃子?十七叔的孙子?”
“是哩,您是老闷……六叔?”
这娃儿有礼貌呢,知道叫“老闷儿叔”不合适。
“辰娃子有事儿?”
清瘦少年扭头看看院门里,一跺脚说道:“没事儿!是我爷,叫我……,我明儿白天再来吧!”
没说清楚话,少年就撒丫子跑掉了,也不怕路上坑坑洼洼摔倒了,背后有鬼追似的。
“念书念傻了吧?”林大牛不知道自家妹妹又设了赌局的事儿,嘴里嘟囔着,终究,转回身把自家院门闩上了。
即便家里那只是老虎,也终归,是母老虎,需要雄性动物保护的。
母老虎此刻,可没想起来赌约的事儿,红儿给她纳好了两双鞋底子,她正在油灯下拼了命,要把鞋面儿跟鞋底子缝合在一起。
原始设计的针锥子,劲儿不小,也能留个洞,但是,当大针从那个洞穿行的时候,很容易跑偏轨道,就额外费劲儿了。
林来福暂时安放在她的蚊帐里了,小家伙儿睡觉儿不老实,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掉个个儿,一会儿还要“咯咯咯——”笑上几声,“呜呜——”哭上几下。
小家伙目前混的跟林葱儿一样惨,鞋子,就剩一只。
得等他亲姐用自己的拖鞋练练手,才能给他做呢。
对于生手来说,每一针行进,都跟打保卫战似的,费时耗力不出活儿。
林大小姐叹气:要是有钩针,“嗖嗖嗖”,小半个时辰就可以钩一双婴儿鞋出来……
钩针……
脑海里一道亮光闪过,对啊,单纯的针锥子留眼儿,缝起来会走偏,那,把针锥子的前头儿改良成钩针的形状呢?直接把粗棉线勾出去,不就少了一道程序,去掉摸索的无用功了吗?
想到了,就去做,这会儿家里也没部下可以让大小姐指挥。
灶房里的大小切菜刀、磨刀石、铁门闩……依次上阵,跟针锥子对抗上了。
林大小姐想得到的,无非是粗针头上划出个小豁口而已……
炕上的林来福又出动静了,双腿一蜷一蹬,嘴里也哼……
大小姐在一脑袋抓狂中抽眼一看,不好!
红果果的小丁丁儿,直立抬头向屋顶啦!
第八十九章有贼
无师自通的林大小姐,当即双手一伸一拽俩脚丫儿,林来福的屁股蛋儿就落到了炕沿儿外悬空中。
好悬啊,没直接把孩子甩地上去……
就这么折腾都没醒,大小姐已经来不及把来福抱起来,腾出的一只手按住了小胸脯,另一只手继续抓着脚踝。
擎天水柱儿直窜向大小姐耳鬓……
“林——来——福!”大小姐一声低吼,咬牙切齿,可惜,闯祸的小家伙根本不自觉,砸吧砸吧嘴,俩小胳膊往头顶一伸一弯,继续深度睡眠。
庆幸吧,没跟林大牛似的被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必晾晒被褥总是好的,林葱儿把小祖宗放回炕里,用枕头被子围在外面,自己拄拐去井边梳洗。
夜色静谧,村子里偶尔几声狗吠都显得遥远,后院,或者是荒土坡上,却有清晰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夜行的野兽在逡巡领地。
一种类似恐惧的感觉,浮上心头。
怪不得二大娘二大爷都嘱咐说,不能让女孩子单住,夜深人静的时候,后背就是荒郊野外,果然,令人胆儿颤神疑。
“咔嚓——”,类同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就在她刚刚离开的土屋一侧,通往后院的过道儿。
林葱儿的呼吸都屏住了,悄无声息地挪动身子,靠在枣树上,紧紧握住木拐,耳朵,直立起来了似的。
她的土屋内,还燃着油灯,屋门关严了,一扇方形木窗糊着窗纸,能透出点儿微弱的光。
小来福还在屋里安睡!
似乎,只是瞬间,又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林葱儿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去了。
好像,确实有一道黑影,缓缓的,在通道处拐过弯儿来。
黑影蹑手蹑脚极慢的穿过了土屋的十字格小窗户,这次,确实无误。
有贼!
但不知是采花的淫贼,还是偷银子的宵小……
林葱儿直到那黑影越过了小土屋的窗与门,一颗紧紧提溜在胸膛处的心脏,才略略把蹦跳的速度放松缓。
能放过自己的屋子,那就不是采花大盗,图谋的,很可能就是钱财。
而钱财,自然不可能放在家里最破最矮的屋子里。
林大小姐此刻忽然就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喜剧小品,戏谑遇上强盗的丑陋女子,好遗憾强盗只抢钱,连劫个色的想法儿都没有。
简直,孰不可忍!
这是低看了林大小姐的色呢?还是直接没把林大小姐当个正常人看,直接在屋内灯没灭的情况下就来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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