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牛接手了剩下的灶房活计,林有财跟村长二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手里的木匠活儿没停,想做出童车来,前期的木板支架准备工作最繁重。
灶房里,大牛兄按照指示,将饧好的面团平均分为十份儿,每份儿搓成长条状,搓好的面团再切成两半。
案板上抹上油,用指腹按着面团,从中间往左右两侧搓,全部搓成细圆条。
盘里抹油,再将搓好的细圆条抹上油,码入盘中绕成圆盘状,家里就配备了十个盘子,每个盘子里盘着一个长条儿。
码好的细圆条面上再抹上一层油,盖上笼布继续饧着。
“哥,这就是我想建议你做的买卖,手工拉面。”林葱儿趁这会儿时间,要好好跟大牛兄交代交代做法儿。
“这面呢,饧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拉得均匀。”
大小姐单手做了个抻拉面条的姿势:“两手揪住面的两端将面均匀地拉长,或者可以借助将面团摔打案板的方法来拉长,等锅里水烧开了,下入拉好的面条。煮到面条浮出水面,就可以捞出来盛入碗盘中了。”
还要趁这功夫去后院摘些绿菜叶,可以跟面条一起煮,也可以提前在锅中水烧开后,撒入盐来焯熟菜叶。
最后捞出面条,在盛入碗中的面上淋入红烧肉汁拌匀,明面上再放上几块颜色鲜亮的红烧肉和绿菜叶。
大牛兄听得仔细,做的也一丝不苟,尽管初次抻拉面条手劲儿不稳,时不时的要断掉几回,那力道出来,却是筋斗的很。
冷郎中来了以后就想站灶房外面闻味道了,可惜,大家都在忙,小来福又瞄准了他,非要这位黑脸刀疤爷爷一起玩儿推倒木块儿的游戏。
“来福啊,那个游戏忒简单,你跟冷爷玩比赛,把木块统统摞在一起变高楼以后,比赛往外撤木块的,谁把高楼撤歪了算谁输。”林大小姐隔空指挥。
玩到天光暗淡的时候,一老一小果断升级了,历经一次次木块坍塌,现在再摞高楼可讲究,一块一块根据形状大小和平衡度,权衡半晌儿才下手。
“开饭啦!”
听到开饭,都舍不得离开草席子,不但三岁的小娃儿迷恋上这游戏,五旬的军汉也热爱的不要不要的呢。
林大小姐眼珠子一转,得,把积木也当做挣钱的手段之一吧,小孩子的玩具这块儿,说不定能混个风生水起……
小孩子肠胃弱,不敢让他多吃拉面条儿,家里的母鸡公鸡都没杀呢,一下子多了好几颗鸡蛋,绿菜芽儿摊出薄薄的蛋饼,再一张张趁热卷到一起,下刀切成小方块儿状,码入盘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厚蛋烧”了,虽说没有专门的锅具,又是大牛第一次操作,那色香味儿也很是吸引小家伙的眼球,一眼看到,就拍着巴掌说:“福——吃!”
能吃就是福啊!这小子只要吃饱喝足了就不吵不闹,偶尔习惯性要娘的时候,你扯个别的话题,或者塞个别的能玩的东西,他就立刻忘记……
这顿饭吃的实惠,男人就少有不喜欢吃面条的,成根儿的面又吉利,个个炫耀着一口吃到底儿,不能断,断了就不长寿啦!
冷郎中主张的,中午喝得不少,晚上就不喝酒了,所以这顿饭只管吃,却又一边吃一边遗憾着:“这么香,没有酒,啧啧……”
林大小姐今儿也在外面的老树根上吃的饭,亲爹没再表示不乐意,更不提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屁话了,这证明在一个比较小众的范围内,男女已经开始讲究平等了,对吧?
既然平等了,林大小姐也畅谈一下饮酒的乐趣,不是锦上添花吗?
“其实叫我看啊,当前店铺里售卖的粮食酒,还真就只能叫做‘水酒’,一点儿都不纯粹,味道儿差远了。”
冷郎中可是彻头彻尾的爱酒人士,一听就不乐意了,反驳说:“小闺女知道个啥?酒,是粮食精!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懂不懂?”
“嗯嗯,粮食精!好东西!”二大爷吃着拉面还不忘随口附和。
“嘁——”,大小姐口中一声鄙视的轻哼。
冷郎中誓死捍卫“粮食精”的崇高地位,神情激动站起身来,脸上的刀疤在昏暗的夜色里扭曲抽动。
“你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人,没见过尸横满地断肢残体,兵士们受了重伤,能活下来的百般痛苦,不能活的直接痛死,老夫那时候随身背一个大酒囊,如果里面有酒,给兵士们嘴里含上一口,扎的再深的箭头拔出来,都舍不得叫声痛,怕咽了……”
第一百章谈心
中午的酒劲儿还没完全散尽,冷郎中说到此处一声悲鸣:“怕咽了——啊!”
那个“啊”字,是用的降调儿,从喉咙深处痛苦压抑的发出。
“要死的兵士,还闭不上眼睛,若是有口酒……”
他说不下去了,筷子一放,竟然转身走了,脚步声铿锵有力,踩得众人的心,都闷闷的。
“这老小子,听说最擅长治箭伤,手快眼疾,能从阎王爷手里夺命,只可惜,年岁大了,军营里又不养闲汉,偏这辈子也没成个家养个孩子,老家也没人了,直接走到咱村里落户。”二大爷幽幽感叹道。
气氛一时间凝重了起来,没人搭话儿,小来福坐在大牛的膝盖上,吃饱喝足,竟然又眯起了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我把他安置下。”大牛轻声说,然后起身抱了小家伙去睡觉儿。
林大小姐一直沉默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冷郎中那番话,是怎样激起她心中万千豪情……
二大爷又在问林有财:“我看福娃儿现在跟着你们挺欢实啊,齐氏,没再来闹?”
“没来,”老闷葫芦耷拉着眼皮,重重的叹了口气:“二哥,我只盼着,这家里,一直不闹腾,就好。”
活了多半辈子的庄稼汉子,只知道什么事情都往后缩,从不肯主动解决问题。你要么彻底跟齐氏断了,写休书或者和离,要么夫妻二人团聚好好过日子,就这么僵持着,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二大爷当着村长,也没办法随便帮着林有财拿主意。
林葱儿在此时有疑问了:“二大爷,我怎么觉着我哥他们的名字很奇怪呢?你看,十七爷爷的孙子,叫林凤辰,我哥是一辈儿的吧?叫林大牛,我弟弟叫林来福……”
自己就不用说了,肯定又是老祖宗们重男轻女的缘故,女孩子爱怎么取名字就怎么取,不必按照辈分排。
那么聪明的女娃儿,这都不懂?
二大爷看着林有财哈哈笑:“还不是为了取个贱名儿好养活儿?你叫丢地头儿就能长的葱儿,你哥叫最有力气多干活儿的大牛,你弟弟嘛,齐氏那婆子偏心呗,想提前叫个‘来’字,把福气招来,咱们林家的族谱里不认这个,你哥记录的是‘林凤翔’,你弟记录的是‘林凤舞’,都是你十九爷爷取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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