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到他的桌子对面,支起手臂托腮端详着他。
她去魔界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却感觉如地覆天翻一般,她入魔,他为神,中间隔了再也难以逾越的鸿沟,而现在她的魂魄飞来,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却又像回到了她入魔之前身在天宫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可以被他搂在怀里撒娇……
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起来,仿佛害怕被他看到一般,她迅速地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半步。
紧接着她却突然想到,此时她仅仅是一缕魂魄,别说脸红了,就是脸烧起来,他也不会看到的。
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日兵戎相见,他会因为她率领魔界大军进犯天界而勃然大怒呢?还是会对她有一点点的忍让之心?
正在内心失落之际,坐在书岸后面的婴垣突然抬了一下头,眼睛直直地望向她站立的方向,清冷淡漠的眸底闪过一丝探寻的波光。
沐苍王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地站在那里,仿佛是玩捉迷藏的小孩子一动就会被大人发现一般,她被吓懵了。
过了片刻,婴垣叹了一口气,又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桌上的文书。
看他低下了头,她才敢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怎么刚才她隐约觉得,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谁能感知魂魄?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又重新走上前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她整整看了他一夜。
天快微明的时候,钩端进来了,显然是刚从下界回到天宫,婴垣听到他的动静,便抬头问道:“可有线索?”
钩端沉着眉目,摇了摇头,接着抱拳说道:“属下失职。”
婴垣沉声说道:“这也怪不得你,那魔界的入口被六合用内力隐藏,千百年来无人可以寻到,又岂是这么好找的。”
沐苍王听了吃了一惊,他在派人寻找魔界入口?
他是在找她吗?
她的心隐隐地痛了起来,她有要完成的事情,怎么能让他找到魔界的入口?
可她心里又有些盼着他能找到她……
转头一看,天快亮了,毕竟是第一次离魂,如果出了差错就可能坏了大事,想到这里,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飞了出去。
天还没亮,她急匆匆地往南天门飞去,刚飞出南天门外,她觉得眼前景色骤然一变,她已经置身在魔界苍王宫了。
果然,不论身在哪里,天亮都是可以自动回魂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沐苍王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以后的晚上,她都有事干了。
☆、334 声声入心
这一夜,沐苍王又离魂来到了天界,到了婴垣寝殿门口的时候,里面仍旧像往常一样亮着光,沐苍王施施然向里面走去,却看见殿门口的小柯坐在台阶下,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道:“殿下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掌灯夜里批阅文书了……”
沐苍王的脚步顿了一下,难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吗?还是最近他被魔界传来的消息扰得夜不能寐?
一边想着一边往里走去,婴垣清冷精致的面庞映入眼帘,她的心仿佛随着跳动的烛火跳了几下。
走到婴垣对面坐下来,她探头仔细地看了看他正在埋头看的东西,无非也是些天界的仙君们汇报上来的日常事务,也无甚特别紧要的东西。
沐苍王退回到桌案对面,继续端详着他,过了一会,婴垣处理完了所有的文书,便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接着他从桌案的另一端拿过一块绢布来,用笔在上面画着什么。
对面的沐苍王好奇起来,便也凑过去看,婴垣的画功自是十分精湛的,和清角师傅水平不相上下,只见他寥寥数笔就画出了漫天繁星衬托着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之上,星星点点的波光同天上的星光互相映衬,便如置身于繁星的世界一般。
画完了繁星,他继续画岸边坐着的人,沐苍王突然心跳有些加速,这景象还是她没有离开天界的时候,他晚上经常带她去的天池边,他们二人坐看星星的时刻,她低头看着他的画笔在绢布上游走,果然,过了片刻,婴垣自己的背影出现在岸边,却只画完了他自己便停了笔。
他眼睛盯着那幅画,沉思良久,眼中露出一抹温柔之色,提笔在绢布的右上角写了几个字“胡不归?”
沐苍王蹙眉看着那几个字,辨认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他这是在思念她吗?
她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一般,骤然疼了起来,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那块绢布,但她的手却什么也没有触到,从绢布上穿了过去。
此刻的她只是一缕游魂,又怎么能触到实物呢,她有些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
身旁的婴垣夜注视着那块绢布,柔声说道:“若是觉得累了,就早点回来吧。”
沐苍王突然愣怔了一下,低头看着婴垣,只见他神色充满柔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什么人说话一样。
她心里疑惑,转头看向四周,寝殿里没有别人,她又狐疑地看了看婴垣,只见他面色恢复了平静,这才打消了疑虑。
同魔君和苍玉商定好的日期越来越近了,这些天沐苍王加紧训练魔界大军,还要同魔界的九王共同商议进攻的策略,回到苍王宫的时间越来越晚,但她仍旧每晚都要离魂到天界去转悠一圈,然而让她有些诧异的是,不论她什么时候离魂去他那里,他的寝殿里总是亮着灯火。
有时候他明明忙完了手头的事,却不是在看书就是随意在绢布上涂抹,内容也无非是他们二人之前在一起的一些场景,有一次沐苍王看到他画了一副两人在那间小木屋里一同吃饭的画,夕阳的余晖映照下,景象格外温馨,沐苍王不禁想到,若是将来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将这幅画偷走,贴身藏起来。
但是最近这一阵离魂,沐苍王仍旧发现有些不对劲,她发现自己在婴垣的寝殿里走动的时候,有一两次她的衣袖竟然能带得婴垣桌案上的烛火飘动起来,有时候她从桌案对面直起身子来的时候,还会刮到他的纸张,虽然只是很微小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婴垣的怀疑,但她自己是越来越心虚了。
这天她只身一人去找那个送她离魂灯的老魔修,那老魔修听了却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她的手腕。
沐苍王的手腕上系着一条宝蓝色的丝带,同衣服的颜色相当,也不是非常惹眼,她看着老魔修往她的手腕上看过来,便跟着看了一眼那里。
那里是婴垣给她留下的一块青色印记,上面是他二人在桃林中一前一后站着的画面。
她的心里一动,又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老魔修指了指她的手腕,语气平静似水,说道;“沐苍王,你的身上有同那魂魄所去之地或者所接触的人气息相通的东西,而且,你身体健康,那魂魄是一缕生魂,去的次数多了,就会慢慢地发生感应,沐苍王今后要留意一下了,再过一段时日,你的魂魄在人前现了形也未可知,一旦出现那种情况,离魂灯就失去效力了,再也不能离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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