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婚都还没结,倒成了婚姻专家了。”
“其实爱情最禁不起现实和时间的考验。当两情相悦的时候,可以天长地久;等到彼此拥有对方的时候,就开始相看两不悦。爱情开始在两人间一点一滴的消失,到头来只要彼此不‘相敬如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你患有婚姻恐惧症?”雨疏带点严肃的口吻。
“也不全然。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结了婚,彼此就有占有欲,你就必须做某种程度的牺牲,否则彼此就难以相处。”雨文虽然比雨疏小,看法却比雨疏世故。
姊妹俩聊了一下午,到了晚饭时间,雨疏简单地炒了两道菜,姊妹俩也吃得愉快。饭后,雨文打了电话约若伶出来喝咖啡。
离婚后的若伶看来更加的消瘦苍白。
“怎么样?离婚真好?”雨文看着若伶苍白的脸带着一丝的嘲谑。
“不堪回首。”若伶神情黯然地回答。“这辈子我是不想再结婚了。要恋爱、要同居都可以,就是不会再结婚了。”
“有这么可怕?婚姻被你说得有如毒蛇猛兽。”
“也许你难以相信,但对我而言,它是比毒蛇猛兽还可怕。”
雨文向后仰靠,不以为然道:“你这岂不因噎废食。”
“不管怎样,这辈子我是不再结婚了。其实彼此若真有情意,未必需要那只婚姻证书。以后我喜欢的男人若愿意不结婚与我厮守一生,那我就终其一生与他白头偕老,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婚姻的打击使你玩世不恭?”
“雨文,”若伶一副正经严肃。“这不是玩世不恭,是更忠于感情。人经历了重大挫折,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去生活。”
“两年的婚姻把你彻底改造,也使你成长。”雨文带着研究的眼光审视着她。
“或许是吧。所谓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生命注定要受折磨。人总是要历经痛苦才会学着成长,只是付出的代价不一。”一抹阴郁掠过若伶白净的脸庞。
“这星期天我们公司举办周年庆,晚上有个大型舞会,邀请了客户、厂商共襄盛举,到时你也过来热闹热闹。多接触人群,创伤会恢复得比较快。”
“我考虑找份工作上班,借忙碌来调整低落的情绪。”
“你在说笑?我的大小姐要上班,有哪家公司请得起?”
“雨文,我是认真的。这次婚姻会这么惨,多少跟我从小养尊处优也有关系。
从小一点苦也没吃过,还有佣人伺候使唤,父母又宠我,从小到大没人违逆我,造成自己骄纵的个性,所以我想借工作来磨练自己的脾气,和忘掉这段不愉快的婚姻。”
“嗯,看来这次的的婚姻虽然让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却也让你体悟不少。
唉,为什么成长总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人为什么无法预先去超越那许多未知的劫数?”
雨文看着若伶苍白脸上透着几分坚毅,心头不禁泛起一阵心酸;昔日那青春美丽又活泼,从不知愁滋味的少女,曾几何时竟成了怨妇,命运未免也太会捉弄人了。
“若伶,”雨文拿起咖啡杯。“美丽的蝴蝶都是由丑陋的毛毛虫蜕变的,来,为你的重生干杯。记得星期天那天要再像美丽的蝴蝶一样的飞舞。”
星期天,若伶刻意地打扮一番,虽然看来依旧美丽,却难掩落寞神情。走过婚变,心境不似从前,脸上自是难免有几许沧桑。
六点,雨文准时开车来接她。
“舞会七点才开始,不过那儿有准备吃的,我们先去吃它一顿,到时才能尽情狂欢。”雨文一手操纵方向盘,一手按音响。
“好久不曾跳舞了。回想大学时那种疯狂的生活,跳舞跳到通宵达旦,夜游到天亮,真正的不识愁滋味。”若伶有感而发。
“可不是。人生最美好的四年,就像一片任你挥洒的天空,又像一朵诡谲的云,爱怎么流浪,就怎么流浪,想怎么变幻就怎么变幻,真是太诗意了。”
进了会场已是近六点半,人也来了大半以上,大都是提早来用餐的。雨文拉着若伶直往自助餐柜,拿了盘子,专心地挑选食物;若伶跟在雨文后面,或许是情绪的关系,怎么也挑不到对她胃口的菜,走了一半,盘子依旧是空的。突然,一块油炸品落在她的盘里,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试试看,酥炸鳕鱼,很好吃。”
她回头一看,一个带着微笑的男士正用一双诚恳的眼神看着她。
“谢谢。”她本能地回答。
取好食物,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开始吃起她们的晚餐。
吃了一会儿,雨文起身去端汤,若伶抬眼扫视会场,却瞧见刚刚为她夹鳕鱼的男士正盯着她看,她赶忙低头继续她盘中的食物。她不喜欢这样的邂逅,刻意得一点也不诗情画意。
舞会七点开始。撤走了刚刚的自助餐柜,场地更加宽敝。
由巨人公司董事长夫妇开舞,当音乐响起,两人相拥起舞时,整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若伶此刻不但没有被这快乐的气氛感染,反而有种想哭的感觉;太久了,她真的几乎已不知道快乐为何物,如今接触了,反而五味杂陈。
人永远是很情绪化的动物,是一种永远不自觉会被外在环境牵引的愚痴动物,就像她这两年,没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
男男女女双双对对地相拥起舞,雨文也被一位男士请去跳舞了,一缕孤单袭上心头,若伶转身走出会场,沿着通道走到后院一个小小的庭园。把自己隐身在花丛里,似乎唯有这一小方宁静的角落才是她的世界;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静谧的一刻。
“为什么到这里来?”
一个声音猛然惊醒了她宁静的心湖。
“对不起,吓到你了。”一双清澈的明眸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是你!?”若伶惊讶地看着他。
“我叫许柏元,言午许,松柏的柏,一元两元的元。”
“我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你不用介绍这么多。”若伶对这不速之客有几分不悦。
他不理睬她的不悦,自顾走近她。“有没有兴趣没关系,自我介绍是尊重和善意。”
“你为什么跟踪我?”若伶冷冷地说。
“你的脸上写着‘不快乐’三个字,所以我关心你。”这个叫许柏元的随手摘了一朵大红花递到她面前。“希望你今晚能像它一样的心花灿烂。”
若伶抬眼看他,又是那双诚恳得令人难以拒绝的眼神。
若伶伸手接过花朵。“谢谢你。”嘴角难得地掀起一丝微笑。
“不知是否有荣幸请你跳支舞?”许柏元依旧用那动人的眼神望她。
若伶看他一眼,随即移动脚步,进入会场。
他轻轻揽着她,默默地跳了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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