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水_青随言【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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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奇怪,是个谜。

  咚咚咚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有人来了。

  看了过去,是一个农家女人。

  “李神医,李神医。”

  她大口喘着气,呼喊着,见到探出头的大夫,立马抓了上去,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这里的土话。

  “给,先喝点热水。”

  雀儿从厨房走出来,热腾腾的烟火味让这个冬月有点不一样。

  “那个女的在说她家男人发热咳嗽还咳出血了。”

  雀儿不屑,“身体还没你好,弱成这了。”

  第一次被人夸赞身子骨好。

  不过确实蛮好的,在家里折腾了那么大也没有生病发热。

  家里……

  不知道母亲父亲现在如何了?父亲好点了吗?

  现在冬月了,哥哥应该也回去了吧。

  去岁来信不回,今年不孝的妹妹丢下年迈的父母跑了,再忙也要回去扛起家。

  这样一想,自己还真是不孝。

  还好,也遭了报应。

  “小七,你怎么又哭了?老头子什么时候把这病传染给你了?”

  雀儿摸不着头脑,看李神医要走,想冲上去把他拦下,“你等着,我让师父看看你是不是被染了什么病,以后离张老头儿远点。”

  伸手抓住他,“没事的,以后会离张老头儿远点。”

  李神医走了,剩下的屋里三个人占了燕巢。

  雀儿开心地去做饭了,而张老头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到了黄昏,李神医才回来,回来时唉声叹气的。

  原来雪太大,摔了一跤。

  雀儿扶着师父回了屋,让他躺床上休息。

  年龄大了的人摔一跤也不是没事的。

  而张老头也在这时回来了,只不过是鼻青脸肿地回来。

  才开始掩着面躲避,后被雀儿不依不挠地骚扰,烦了就厚着脸说与东婶子分开了。

  “东婶子能给你打成这?”

  “怎么不能,你没见过她那体型?”

  “你这伤明明是男的打的,该不会是她男人回来了吧?”

  张老头一噎,敏感补捉到讯息的雀儿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气得张老头儿放下筷子,捉住他,夹在腰侧拖出门。

  出了门还能听到雀儿的哀嚎。

  久久不绝。

  晚上,雪还是很大,三个人就睡在这了。

  大冬天睡在竹席上,哪怕有厚褥子仍然很冷。

  第二天强撑着病体的李神医实在受不了脏里脏兮的三人,给钱让去混堂洗漱。

  至于唯一的女性被上来探望的婶子给拉走了。

  婶子姓刘,家里有一儿二女。

  最大的女儿年岁差不多,衣服应该也差不多能穿。

  冬月热水不易,草草洗了下就穿去了。

  身上穿着刘婶子女儿的衣服,竟然有点小。

  见了面,刘婶子还愣住了,“小七还是高了点,衣服小了。”

  说着也不让走,热情地拉着去了屋里坐,扯家常琐事。

  实在受不了又不能拒绝,僵硬着坐了会儿,还好雀儿来这喊了。

  告别出了门,看见雀儿有些刮目一新。

  收拾利落的和邋里邋遢真的不一样。

  雀儿脸色不好地拉着离开,反复告诉不要一个人去别人家,要有防人之心。

  真的像一个哥哥。

  上了山后,雀儿去打野味了,说要给刘婶子道谢用。

  自己进了屋,被哀怨坐在门口的美人惊住了。

  这是谁?

  细细一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原来的那身厚衣。

  ……张张老头儿?!!!

  是不是进错门了?洗了个澡还能换身皮?

  “小七过来。”

  听声音真的是他。

  “雀儿呢?”

  “上山了。”

  还是不敢相信这会是张老头。

  “这时候上什么山,喂。”

  这口气有点像张老头。

  “你会做饭吗?真是大小姐啊,进屋吃东西去。”

  “东西?”

  李神医只给了一点钱啊,哪有余钱来买其他?

  他俩该不会在河里洗的吧?

  “你这什么眼神?别人送的。”

  他转了身,继续哀怨着等雀儿回来做饭。

  看了那忧伤的美人背,低头,剥了一个橘子。

  原来掷果盈车不是传说啊。

  可还是没有办法适应,以后怎么偷偷骂张老头?

  一场雪后,晴了三日,阳光正好。

  张老头儿也良心发现地脱了厚衣,递了过来。

  正想感慨。

  “小七,衣服洗干净点,这袄皮子好,别太用力了,冷死了。”

  他哆嗦着钻进了被窝。

  ……还说别人大小姐,怎么不看看自己?

  张老头儿张老头儿。

  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喊他张老头了。

  大小姐生活了十几年,突然被另一个大小姐指挥着伺候。

  有点不甘愿。

  看向雀儿发现他已经热火朝天地洗了起来,丝毫没有不适。

  “……”

  扭头看了躲在被窝里吃东西看医术的张老头,又看看任劳任怨的雀儿。

  瞬间对张老头升起了崇拜。

  术业有专攻。

  住了没几日,好吃懒做的张老头终于被人收拾了。

  李神医给了他一匝纸让他去替人写信,赚钱糊口。

  听雀儿说生意还不错,就是女的太多了。

  人一多,赚了钱,张老头就去买酒喝。

  每次喝得烂醉回来,也不知道要是没了雀儿他能不能摸着回来。

  “浮生如寄,切身之物惟酒!哈哈哈哈哈,嗝。”

  “戏杉抛了,下棚去,谁笑郭郎长袖……谁笑郭郎……郭郎……”

  “老头子你再喝酒我就不管你!”

  喜欢喝酒的张老头,若说他发疯好像并没有发多大的疯。

  除了吟几句诗词外,就是哼着小曲儿,偶尔听到了那词,竟然是西厢记里的。

  很奇怪的老头子。

  日子过得快,转眼到年底。

  这一年很波折,有些人离开了,又有些人来了。

  看着张老头和雀儿在庭院打打闹闹,感伤也少了许多。

  “小七,过来,上课了。”

  李神医放弃雀儿那个木头疙瘩,转收了另一个徒弟。

  当然,雀儿并不在意,反而缠着让喊师兄。

  被李神医敲了几棍才安生了。

  在年底时,问张老头借了钱,写了一封信给家里。

  怕他们不收,也不敢写名,内容也是以学子的名义写的。

  新年快来了。

  仰头看着那辽阔天空下的鸟,竟有点想家了。

  第十三章

  这一年的除夕与他年不同。

  没有家人没有锦衣玉食,只有热腾腾的家常小菜和相逢一桌的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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