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屋外的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滴滴答答地却显得这屋子更是静。
终于,床上的人儿有了微微的动静。
文琪站在床榻边上,最先察觉,连忙上前,“小主……”
玄烨扭头,随后往床榻走来。待来至床榻边上时,落宁已经完全睁开了双眸。
落宁扭头看见玄烨,看着玄烨那一脸的严肃,扯出一丝微笑,“皇上……”很是虚弱的声音。
玄烨皱了皱眉,随后坐在了床榻边上,看着落宁,也扯出一丝微笑。
落宁又朝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说:“皇上放心,落宁没事。”
这一句话,让一边的文琪不禁眼眶红了,蕊儿也红了眼眶。
玄烨还是看着落宁,似乎落宁说的就是一句极平常的话语一般。之后又道:“饿吗?”
落宁摇了摇头,“就是有些渴。”
文琪连忙转身倒茶水去了。
待文琪将茶水拿过来后,玄烨接过,一手托起落宁的头,一手将茶碗往落宁的嘴边送去。
落宁喝了几口,玄烨见落宁不喝了,便又将茶碗给了文琪。
落宁扭头看着这屋子不似白日,好像是夜里,便问道:“文琪,如今什么时辰了?”
“已快到亥时了。”文琪回说。
落宁扭头,看着玄烨,“竟已然这样晚了,皇上还是快些回去吧。”
玄烨盯着落宁,没说话。
“落宁恭送皇上。”落宁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
无奈,玄烨微微按了一下落宁的肩膀,之后起身,走前给落宁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终是离开了。
待玄烨走后,落宁还是要挣扎着起身。文琪连忙上前扶住,落宁坐直了身子,又看了眼门口,似乎在确定玄烨是否真的走了。看见除了黑漆漆空无一物,落宁才放下心来,一扭头,两串泪珠落了下来。
“小主……”文琪心疼道。
落宁还是落泪,抬眸看着文琪说道:“你看过孩子吗?”
“嗯!”文琪点头。
泪落得更快,“是公主还是阿哥?”
文琪垂眸,“是公主。”
落宁的泪落得更快,“孩子已经被带走了,是吗?”
文琪再也不忍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落宁泪如雨下,却还是不出一声。
文琪看着,心疼极了。她知道落宁在看到皇上那严肃的表情之时便已经意识到了事实了。却还是隐忍了那么久等皇上走了才落了泪。她也知道落宁明明知道宫中是不可能将一个死了的胎儿还放在屋里的,可是却还是问了,抱着最后一丝丝地希望问了。问过之后必定是更加的伤心,此时却还是只落泪,不出一声。泪滑过脸颊,文琪劝道:“小主,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哭过了日后便不要再难过。虽然是小产,这月子却还是要好好养着,若是整日憋屈着,对身子总是不好的。”
落宁抬眸看着文琪,许久,终于倾身过去,哭出了声来……
蕊儿在一旁也跟着哭了起来。
而此时这落宁堂中的谁都不曾看到,就在这门外不远处,玄烨便就立在雨中,混着这雨声却将屋内的哭声听得清清楚楚,记得清清楚楚,眉头越皱越紧。
他如何不明白落宁如此做的缘由。她不想让他难过,便在他面前装作无事的模样,所有的泪水都留在了他走之后,却不知当他看到她微笑时,心中是如何难受……
景仁宫中
屋内静谧,今夜是雨怜值夜,此时屋内只有雨怜和暮晴在。
这安静持续了许久,雨怜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小主,您便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躺在床榻上却看似却毫无睡意的暮晴淡淡道。
“若是良儿说是小主做的,那该如何办?”雨怜有些担心的声音。
“她说是我做的,便会有人相信吗?”而暮晴的声音却是极平静,跟雨怜的语气完全不同。
“可是她若说出来,对小主总归是不好的。”雨怜又说。
“她没有证据,不会乱说。再者,若是想说,今日在被落宁堂被拖走之时便就说了,哪里会等到进了尚方院才说出口。”
“为何她不会说呢?奴才不明白,还有,若是有人追问这药的出处,她又该如何回复呢!要知道那伤胎之物在这宫中怕是不好找。”雨怜追问。
落宁斜眼看了雨怜一眼,雨怜连忙垂头,“奴才错了。”
“以后,有些事该问的问的,不该问的便不要乱问。”暮晴冷冷的声音。
雨怜的头垂得更低。
暮晴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如何说那药的出处?她当初是如何拿到那药放进她的鸡汤之中的,如今被逼无奈之下便会道出是那出处来。就算是不肯说出口,也断然与她暮晴扯不上一丝关系。自然,若是说出那出处了便是更好,如此便可一举将佟妃也牵扯了进来。她要让那些害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她要让她们每一个都不好过。想到这里,暮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眸。如此时候,能睡着也是一种幸福。要知道,今夜这宫中不知该有多少人睡不着了。
暮晴想的没错,今夜这宫中的确是许多人都无法入眠。
首先便是落宁堂的落宁,再有便是乾清宫的玄烨,还有太皇太后。再有便是咸福宫的佟妃了。而他们的无法入眠却又不大相同。玄烨等人无法入眠是因为心中难过,而佟妃则不然。她是因为害怕。害怕过去用药除掉暮晴腹中孩子之事因为良儿被抓进了尚方院而被和盘托出。
咸福宫中画清看着来回乱走的佟妃说道:“娘娘,如今该如何是好?”
佟妃停在了那,扭头看着画清大声呵斥道:“你问本宫,本宫如何知道?”佟妃这时俨然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良儿被抓进了尚方院,虽然皇上说不许用刑,可是她总害怕良儿会一股脑将昔日之事全盘托出。这个良儿怎么竟这样愚笨,害一个暮晴便罢了,墨贵人的孩子才没了没多久,她便再下药将乌雅落宁的胎也该弄掉了。不过良儿是从何处弄的药,她又为何会要害乌雅落宁的胎,还如此擅自行事。想到这里,佟妃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便扭头对画清说道:“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良儿做下的?”
“奴才觉着不是。”画清坦白道。
佟妃转头看她,“为何?”
“良儿一个小宫女就算是与晴贵人再亲近,可终究就是个宫女的身份,她如何敢谋害皇嗣?再说她又怎么会在自己做的鸡汤里面下药,如此做无疑是在告诉众人,那胎便是她害的,良儿虽然狠毒,却也聪慧啊,绝不会这样蠢笨。”画清将心中之言全部说了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被人陷害的?”佟妃皱眉。
“奴才觉得应是的。”
“那你觉得是何人?”佟妃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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