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_奕浅【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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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其时,因为先前连接皇宫与靖王府的复桥坍塌一事,靖王与太子一党已僵持许久,在多番调查下,除了在修葺复桥中暴露的偷工减料一事,还牵连出其他地方的中饱私囊情况,工部由此被推至风口浪尖。

  工部虽不在太子景棠直接管辖范围内,但工部尚书曹伟却与景棠关系密切,曹伟又是工部员外郎曹星平的堂叔,如此情况必定引人遐想,有关复桥坍塌之事也就似乎不那么简单了。

  景棠尚未将建邺内的事摆平就惊闻蔡襄检举景杭一事,自然十分恼怒,正想着如何从中抽身,不料景杭此时还敢登太子府,他虽气得不想相见,却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这就让人传了景杭进来。

  景杭才进了书房门,方才将门关上,还未将额上的细汗擦去就听景棠厉声诘责道:“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蔡襄拿到那些东西!”

  景杭如今同样又急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想起方才朝会上今上与西雍的模样,他背后又沁了层冷汗出来,却只得恨恨道:“我没料到唐风青这个老狐狸居然将每一次的账目都记了下来。他倒是有防人之心,就不想这账本落去了别人手里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光是账目也就罢了,你怎么还会给他盖了印信的手书?这种东西你都敢放出去,不是授人以柄是什么?”景棠怒斥道,“简直自寻死路。”

  景杭深知自己大意,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蔡襄的为人他们都很清楚,真要让那中正的蔡御史回到建邺将证据交给今上,他必定难道罪责,便向景棠告饶求情道:“大哥救我。”

  景棠道他不成器,现今他忙着应付西雍在暗处使的坏,急于将自己跟工部、跟复桥坍塌一事撇清关系,并没有多大心思再去考虑其他,只得敷衍道:“容我再想想办法。”

  听出景棠对自己的搪塞,景杭也知这兄长必然靠不住,既然求饶不成,他便威胁道:“大哥可别忘了,以往那些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牵涉其中,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好处不是我怕一个人拿,东西到了谁手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闻景杭这番言辞,景棠登时怒道:“你这是要我出面帮你把一切都扛下来?”

  “臣弟不敢。”景杭拱手,脸色却已极不好看,盯着景棠的目光也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道,“臣弟只希望大哥看在咱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替臣弟想办法过了这一关,也不负母后这些年来对咱们兄弟俩的期望,更望大哥别让臣弟这些年来的一腔忠诚付之东流。”

  此间分明掀起暗涌,在景棠与景杭之间蓄势待发,然而书房内的沉寂暂时将就要爆发的情绪压制住,景棠也在深长一记呼吸之后安抚道:“你我手足情深,我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只是现在不宜轻举妄动,建邺城里你三哥一直盯着我,就等着抓我错处,我也自顾不暇。至于外头,你该庆幸这次六弟没查出什么来,否则情况更加棘手。”

  “大哥的意思是可以找六弟?他会有什么能耐?”景杭不以为意道。

  “至少他身在齐济,比你我都要清楚当地的情况……”

  “大哥可别忘了当年你与他当庭争夺灵徽公主的事。”景杭略不满道。

  “所以这件事只有你自己出面,毕竟你与他并无交恶,虽然日常往来得少一些,也不至于对你这个做兄长的置之不理,总是比那西雍好说话许多。”景棠耐心劝道,见景杭已有动容之色,他便继续引导,“这样,趁着蔡襄还没回建邺,你立刻修书再派亲信带些必要的见面礼赶去齐济见六弟,言辞放软和一些,将齐济那里的情况都问清楚了,再让他想办法去蔡襄那里打探打探,知己知彼,咱们也好从长计议,总比现在这没头没脑地胡乱猜想要好上许多。”

  景杭思量之下,觉得此法可行,便与景棠道:“方才是臣弟心急了,有冒犯大哥的地方,还请大哥原谅。”

  景棠笑道:“兄弟之间何必说这些,未免夜长梦多,你快回去给六弟写信,我也再替你想想周旋之法,务必将你保下来。”

  景杭闻言不免感激涕零,这就辞别了景棠匆匆赶回自己府邸去了。

  ☆、第四章 掷饵浊世间 愿者自上钩(二)

  然而出乎景杭意料的是他派去齐济的亲信才离开建邺没多久就被人拦阻,而指使之人正是太子景棠。

  景杭无奈之下入宫请求皇后相助,却不想景棠先他一步已向皇后“交代”了一切。面对皇后的指责,景杭无力辩驳,更无从将景棠拖下水,毕竟景棠已将“教弟无方”的罪名扛担了下来,也说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景杭的保护,不忍心景杭的事被揭发才不得已为他遮掩进行袒护。

  皇后也不想见到爱子受难,然而自己身为后宫女眷不得干政,思量之后,她去求见了太后,在太后面前一番哭诉,将景杭的行为都归类为一时糊涂,请求太后向今上求情。

  今上前来看望太后时,恰好看见皇后梨花带雨地跪在太后跟前,询问之下才知皇后是为景杭的事来的。今上顿时龙颜大变,将皇后狠狠斥责了一番,吓得那一国之母再不敢多说半句,唯唯诺诺地就此退下。

  太后见此情景也不过稍加安慰,反而在皇后告退之后问起玄旻的近况。今上简单回答,却暗中对玄旻的办事能力表示失望,毕竟从齐济送回的巡查表里所记录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还不及蔡襄半道遇见的这桩事来得轰动。

  一旦说起这次的军火走私事件,今上才好转的脸色便又沉了下来,与太后说来说去就从景杭说到了景棠身上,也表示出了对这位当朝储的忧虑——建邺城中近来的诸事矛头也大多指向东宫,又怎能不令人对景棠的品行产生顾虑。

  景棠是中宫嫡出,能够成为储君是受祖制规定,但举朝上下都十分清楚,今上最宠爱的是靖王西雍,一直以来也对西雍多加关爱提携,这才造成了靖王与太子分庭抗礼的局面,又因今上纵观全局,始终保持着朝中势力的平衡,所以至今相安无事。但此次复桥事件连同齐济走私案的揭露,正将众人维持的表面平和逐渐打破,难免令今上忧心不已。

  太后倒是不介意看景棠与西雍争斗,却是今上对玄旻的态度令她难安。原本齐济巡查是个给玄旻展露头角的机会,不想玄旻并没有把握住这次时机,到底让她深感遗憾。但眼见中朝即将有一番情势变化,也就能转移众人注意力,对玄旻而言并不是坏事。

  事实也正如太后所料,蔡襄在递交了奏折之后飞速赶回建邺,亲自将从唐风青那里得来的账本与手书交到今上面前,也就坐实了景杭与梁商勾结走私军火的罪名。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蔡襄呈列走私罪证的同时,调查复桥一事的官员也有了最新的案情进展——康王暗通工部员外郎曹星平在修葺复桥的材料中动了手脚,甚至暗中伙同工部尚书曹伟在多起修缮项目中克扣钱款,中饱私囊,有手信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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