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_奕浅【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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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枫叶塞去灵徽手中,感觉到她要反抗时,他死死地扣住,再去看她时,他的目光恢复了最初的阴鸷冰冷。这令灵徽顿时恍惚起来,逐渐意识到在这之前玄旻的举动都显得陌生,但她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

  玄旻就这样按住灵徽的手,掌心里沾有她肌肤的温度,让他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恢复,微微眯起眼道:“想不想见宋适言?”

  “我大哥在哪?”

  “穹州。”

  灵徽对这样的答案感受莫名,但知道宋适言没有落在玄旻手中,她安心了不少,却又不明玄旻这样问的用意,便问道:“什么意思?”

  “你跟宋适言见面何时再相见,就看靖王何时动手。”

  玄旻一语才毕,闻说忽然现身,她全然无视玄旻与灵徽在此时看似亲密的动作,道:“今上正在找你。”

  玄旻脑海中迅速思量之后,唇边即现一丝颇为惊喜的笑意,一面松开灵徽一面道:“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

  不等灵徽追问,玄旻便快步离去,她正要去想闻说询问,然而那女侍卫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不可相告”的表情就离开了视线。她虽然对玄旻这样的行为十分痛恨,但也知道如果不是要紧之事,闻说不会这个时候出现,而玄旻离去时的神情也大有为难的意思,她便以为出了事,这就要去找唐绍筠探问情况。

  灵徽才走出几步就发现瑟瑟不知何时来了此处,两人因为上次在曲水涧的事而莫名其妙有了矛盾,如今相见气氛也显得尴尬。但灵徽这次担心的却是瑟瑟不知有没有看见她跟玄旻在一起,毕竟方才她一心关注在玄旻身上,并未留意周围的动静。

  瑟瑟默然盯着灵徽,像要从她身上探知出什么来。

  周围枫叶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稍后又有脚步传来,想必是其他女眷将要到此游玩。

  灵徽不想与那些人打交道,更不想重蹈在曲水涧的覆辙,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快步离去,也不去管瑟瑟是不是一直站在原处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她在与瑟瑟独处的短暂时间里觉察到了来自瑟瑟的不友善,那种只属于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敌意从瑟瑟的眉眼间传递出来,让她莫名的同时又极为厌烦。想来上一次瑟瑟在曲水涧的落水事件也是因为这无从说起的敌意而发生的故意陷害,可灵徽不明白,与自己几乎没有交集的瑟瑟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与举动。

  听见唐绍筠叫自己的时候,灵徽才回过神,那人上前的第一句话就是“永安寺出事了”。

  ☆、第八章 树大复盘根 冷夜哭白骨(三)

  据说是永安寺修复了一半的罗汉金身忽然被蚁群侵蚀,半座塑像尽覆白蚁,模样极其可怖。今上闻讯后召来玄旻并立即赶往寺中查看,但此时白蚁已被除去,只是那偷工减料的罗汉像赫然立在殿中。

  国朝对佛法禅宗颇为看重,永安寺更以国礼建造,奉为国寺,今上为此当众责问负责监管修葺工程的玄旻,怒容之甚可谓近来至极,使得在场臣工无一不是噤若寒蝉,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闪失就被无辜牵连。

  玄旻对此却并未过多辩解,只说会尽快查明真相,却并不能就此令今上平息怒火。

  在场的司天台监正突然发言,说是罗汉金身并非招引蚁群材料,纵使工匠从中偷换材料也不至于有如此景象。之后他又说了些玄学星象之流,只将在场众人说得云里雾里,最后总结道是天象有异,需回去仔细占卜方能推算出今日这一场玄机。

  虽然有了这样的解释,但到底有些牵强附会,加上那座罗汉金身确实出现了问题,今上就此暂令玄旻停职待审,将调查永安寺修葺之事交给了其他官员,这才作罢。

  永安寺一事才毕,唐绍筠便接到了立刻赶往云丘的命令。当时他正送灵徽回去,半道便被西雍的亲信拦下,说要他即刻前往云丘。他知是西雍下了决定,在与灵徽简单告别之后就乘坐亲信驾来的马车掉头去了云丘。

  灵徽看着那座马车疾驰而去,忽然想起玄旻在枫林中与自己说的话,她立即让人回唐府,甫至自己房中,就见桌上放着一封信和一个锦囊。信封上全无字迹但密封完好,里面显然是有书信内容的,至于那只锦囊,灵徽以为现在打开也无济于事,索性到了穹州再看。

  一旦想起玄旻让她即刻动身的言辞,灵徽便不再耽搁,匆匆收拾了行礼就立即前往穹州。她知道有玄旻的人一直暗中监视自己的行踪并且绝对不是闻说,但既然决定听从玄旻的安排这样做,她就不会想去拆穿什么。

  灵徽离开建邺时已经十分小心,尽量不让西雍发现,大概也能料想到玄旻会为自己做遮掩,但她必须在唐绍筠从云丘回来之前将穹州的事处理好,让这一切都做得不着痕迹,因此一路上她策马疾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穹州。

  进入穹州的当日已近日落,灵徽本要找个地方落脚,却没想刚进城就在穹州的街市上发现了疑似梁国旧部的身影。因为有过在洵江的经历,她如今并不敢贸然出手,尤其是在感觉到对方也似乎发觉了她的踪迹之后。

  眼见天色将晚,灵徽找了间客栈住下,收拾完一切之后,她将那只锦囊打开,仔细看过里头那张字条之后,她才将东西烧毁,就听见房外似乎有异动。

  这令只身在外的灵徽立刻提高了警觉,心中也不由生出不安来——自从进入穹州之后,她就感觉原来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突然不见了,也就是说,玄旻将她一个人放置在完全没有监视的环境中,换而言之,如果她此时想要去找宋适言从而摆脱玄旻这些年来的禁锢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灵徽反而没有得到料箱中的喜悦,她在房中静坐良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玄旻的神情举动,那些看来冷漠无情的过往却在如今成了她离开的牵绊,尤其是在她意志出现动摇的时候,景杭临死时的模样让她从中惊觉,脑海里也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就是在这出神的瞬间,灵徽全然不知有人闯入了自己房中,当她回神时,那人已经出手将她打晕。

  醒来时,灵徽发现自己身在一处营帐中,周围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帐内的摆设陈列却又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就在她留心观察这一切的时候,宋适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转身时见到至亲在前,一时间高兴得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宋适言见灵徽安然无恙放心了不少,只是除去长途奔波的风尘之外,他注意到灵徽与过去不大相同的神情,那些曾经不会出现她眼中的防备与小心已经替代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懵懂认识。就在他进入帐中见到灵徽的第一刻,他猛然意识到,过去弋葵皇宫里那个天真纯良的皇妹灵徽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

  兄妹间的各怀心思令这场出人意料的重逢少了预想中的兴奋与激动,取而代之的是彼此的沉默,甚至是因为长久分别而带来的疏远与隔膜,哪怕这已经是他们在今年的第三次相见。

  宋适言张口却又停顿,因为想起部下回禀的在城中与灵徽遇见但她却形同陌路一事,加之先前在曲水涧发生的一切,让她对现在的灵徽多少有了些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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