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_奕浅【完结】(68)

阅读记录

  与此同时,在景棠的严厉手段之下,云丘一带除私盐之外还有大批走私货物被查处,诸多官员被立刻羁押捉拿,可谓是新年之前的一记震天响雷,中朝为之震动,而其余各地则都如惊弓之鸟。

  景棠的所作所为在得到今上赞赏的同时,自然引起了西雍一党的嫉恨,被查处的官员中有大部分都是西雍的党羽,虽然不至于直接牵连到西雍本身,但对他在云丘一带的安排布置产生了极大的打击。

  西雍深知再任由景棠这样肆意下去,他在云丘的旧事很可能就会曝光,未免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他要唐绍筠立刻将之前在云丘调查到的有关景棠的私下活动全部汇总整理,想要将之作为与景棠谈判的条件。

  西雍的愁色每日渐深,瑟瑟也总是见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她哪怕在西雍身边服侍也不敢多嘴询问,两人之间少了昔日温情。

  这一晚瑟瑟伺候西雍梳洗更衣之后,不觉被西雍握住了手,她惊喜地看着西雍道:“王爷已经好几日没这样拉着妾的手了。”

  西雍将瑟瑟拉到身边道:“这几日可有与庄夫人见面?”

  “见过,庄夫人还买了新布说要亲自为妾裁件新衣,应该过两日就好了。”瑟瑟见西雍似有话说便问道,“王爷想要见庄夫人?还是庄大人?”

  西雍对瑟瑟的蕙质兰心自然深觉欣慰,他也不瞒自己想要见庄友的心思,与瑟瑟言明之后,见瑟瑟一口应下,他才稍稍安了心。

  于是瑟瑟借谢庄夫人赠衣之情,直接请西雍出面送礼馈赠,庄夫人不好推脱也就将礼物收下,隔日庄友就登了靖王府,说是西雍所赠之物太过贵重,并不敢受。

  面对庄友的推辞,西雍好言劝说,将他推举侯保幸的事说了一遍,说他为人公正,真正为西南边境考虑云云,只将赠礼又递到了庄友面前。

  庄友只说在听取的各位臣工的意见之后,他以为侯保幸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他才附议了西雍的提议,将慧眼之功归结到了西雍身上,自己依旧不敢受此厚礼。

  西雍见庄友如此,心想再如此迂回反而无益,便说自己有意请庄友前来相见其实有求于他。庄友吃惊的同时询问西雍所谓何事,问后才知是西雍得到了云丘一带有人圈地卖地的消息,此乃国朝命令禁止的行为,想让他代为向上传话。

  这件事本应该交由蔡襄出面最为合适,只是若按蔡襄的性情,最后也许不仅是景棠的案子被公之于众,他自己恐怕也难逃关系。西雍又不好直接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出面,这样太过明显,反而会刺激景棠,所以眼下找庄友跟今上点明这件事是比较合适的方法。

  西雍没有说明究竟圈地卖地的事跟谁有关,但庄友并非当真不清楚朝中局势,心知必定是景棠在云丘附近的行事过了火,踩了西雍的痛脚才会令西雍有了这样的举动,否则好端端的,西雍不会无故找上他来谈云丘的事,而近来与云丘相关的最惹人打眼的莫过于景棠大刀阔斧地整顿盐运。

  庄友知道西雍的意图必定不止如此,探问之下,果真明白了这位靖王的另一层意思。他与盐道衙门的官员有些交情,但因为先前景棠拿了一把手,致使西雍现今无从插足,西雍的意思就是希望庄友可以从盐道衙门处打探些消息回来,以便对景棠的行动有所了解——唐绍筠每每回报的当地情况里,对景棠的行为总是含糊其辞,这令西雍对唐绍筠的信任日渐减少。

  庄友早年本有升迁的机会,却因为景棠要提拔自己手下的人,从而阻拦了他的仕途,之后他便鲜少有机会再得到升迁,因此他对景棠颇有成见。他原本想过另觅良主,只是景棠身为国朝储君,虽无大功也无大过,若他帮了其他王侯亲贵,并不见得有多少好处,未免沦为他人争斗的牺牲品,他便就此韬光养晦,孑然一身,与朝中官员保持距离,只与个别志同道合的同僚私下交往,在外倒也落了个清名,不想今日竟会因为他的这些私交被西雍盯上了。

  庄友自认并非圣贤,这些年来对景棠的芥蒂也因为那一国储副越发没有节制的言行而越来越深,他曾在今上面前委婉地提出过对景棠的指正,然而景棠应付过今上的责备之后依然如旧,他对此也就心灰意冷。现在西雍突然向他透露了这个情况,他便更觉得景棠不符太子之位的要求,加上先前那些天象所传的流言,他以为西雍的这个“请求”倒可以一应。

  西雍见庄友有了改变主意的样子便立即向他许诺事成之后如何感谢,又将瑟瑟与庄夫人的关系牵扯进来,显得他二人的关联也由此亲近了不少,让庄友想要再推辞都显得不近人情。

  庄友暗道自己晚节不保,却到底难咽下这些年来心里的苦闷,明知西雍也不是好相与之辈,但为了出这口气,他也就此趟下了这趟浑水。

  ☆、第十章 旧恨并新殇 唇枪战舌剑(二)

  庄友离开靖王府的同时,闻说便回了清王府向玄旻回报。

  不同于其他地方沉浸在将要过年的忙碌里,清王府依然冷清,就连门楣都和过去一样显得有些陈旧,它仿佛完全被建邺这座国都所遗忘,安静地立在城南一条并不算太热闹的长街边。

  玄旻此时正在等什么,见闻说回来,他开口便问道:“只从靖王府回来?”

  闻说点头道:“庄友已经答应了靖王的要求,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进行。”

  玄旻摇头道:“你都没去唐府走一趟,我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带回来。”

  闻说微顿,看着慢慢从椅子上站起的身影,她立刻上去扶住,关心道:“你要去哪?”

  玄旻因为腿上的疼痛而略略皱眉,待终于站直了身子后才问道:“她去了哪?”

  玄旻压下女侍卫的手就要出去,闻说立刻拦住他道:“你腿上还有伤。”

  “就算瘸了也不妨碍我走这一趟。”玄旻脸上已露出不悦之色,沉声道,“引路。”

  闻说并不想忤逆玄旻的意思,这就命人准备了马车,载着玄旻朝建邺城郊去了。

  玄旻的目的是去见灵徽,而灵徽今日去了城郊的乱葬岗,也就是当初她找到灵淑尸体的地方。

  冬季的郊外寒风尤为刺骨,灵徽站在乱葬岗附近的一处山头上,任由衣发被吹起,也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一处堆放了无数具尸体的地方。这样的风能够让她神智清醒一些,也就能够让她知道自己如今正在做什么。

  意识到有人靠近,灵徽收起对过往的回忆,她知道来的是玄旻,并没有转身去看,也没有对他有任何理会。

  她披着大氅的背影看来格外单薄,站在风中的身姿却显得尤为坚韧,不知是不是此时天光不明,周围的视线都显得黯淡,让玄旻也有些看不真切她的身影。

  “东西还没有拿到。”虽然没想到玄旻会在这个时候道这里来,灵徽却仿佛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突然的出现,对此也就没有任何意外的感受,却能猜到他来的目的,所以干脆直接将结果告诉了他。

  荒芜的山头尽显悲凉,让人心头随之生出一股忧伤,灵徽想起当时自己抱着灵淑尸体的情形,想起姐妹分别时灵淑求助的目光,她不禁难受得闭上了双眼问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替灵淑报仇?”

52书库推荐浏览: 奕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