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谋之徽京旧事_奕浅【完结】(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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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工请奏、外人揭露再有玄旻这皇室亲贵恳求,今上只觉得思绪万千却无从梳理,窗外雨声也吵得人心神难安,他便将所有人都就此禀退,三位臣工各自回府,玄旻与灵徽暂且留于宫中,听后发落。

  玄旻与灵徽由宫人引领在一处偏殿。

  后半夜的雨势更加汹涌,那气势仿佛随时可以将这些宫殿楼阁全部冲垮,整间屋子都像是因此发生了震颤。

  灵徽站在紧闭的窗下,玄旻则卧在榻上。两人一路从城郊逃回皇宫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那时他们尚且相依相偎,双手紧握,现在却疏远淡漠,形同陌路。

  灵徽也被这雨声搅得心烦,走到榻边坐下,看着还有些虚弱的玄旻道:“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将自己搭进来,你真的有把握么?”

  “本就心死之人,身死或生,有什么区别?”玄旻慢慢移动双腿从榻上下来,他看见灵徽想要上来相扶却又克制的样子,终究只当没有察觉,还是有些艰难地站起身,“雨还没停,还未到最后。”

  玄旻怪异的走路姿态总是让灵徽心生好奇,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玄旻受重伤到会影响行动的事发生,可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伤势让他的身影变得没有过去那样挺拔,也就仿佛将他自身的伪装卸去了一些,让灵徽觉得他其实是因为难以承受心里那些积压了太久的情绪而最终变成了这样。

  可她心里还有困惑,便发问道:“侯保幸分明是靖王的人,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倒戈帮你?还有那个何礼,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如果知道靖王终究输在哪里,也就能知道原因了。”玄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笑意,其中还有酸楚与自嘲,这个笑容,他不仅是给西雍的,也是给自己的。

  “我回来帮你做了指证,至少你该让我知道其中的关联,哪怕最后真的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灵徽道。

  “侯保幸是知道了大势所趋,明白靖王必定失势,出于自保跟保护家人,他才答应帮我演这出戏的。”玄旻转身,眸中光彩依旧沉沉,注视着专心听他说话的灵徽,“至于何礼?他与庄友是挚交,庄友曾经与我母亲有青梅之约,只可惜我母亲最后入了宫。”

  灵徽惊讶之余平添感慨道:“没想到陈国还有这样的人。”

  “靖王大约也是你口中所说的这种人。”玄旻不顾灵徽由暗讽转为疑惑的神情,继续道,“庄友是我回到陈国就第一个联络之人,也是我与之商议一切计策之人,陈国局势他比我知道得详细,我势必少不了这样一个帮手。”

  “不过是幼年的稍许情义,你就确定他不会出卖你?”

  “如你感叹,陈国居然有他这样的人,便是天助我。”玄旻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不可伤害我大哥。”灵徽起身道,“我今夜同你回来,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你曾答应我不会动我大哥分毫,你的承诺我从不怀疑,可是这一次……”

  心境的转变令灵徽过去毫无理由就信任玄旻的心情发生了变化,她有些患得患失,大约是因为过去从来没有在玄旻身上有过希望,而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了莫名的妄念,想得多了,自然也就会怕,怕那些感受是真又假,怕他会因为发现她的改变而做出更令她难堪之事。

  玄旻见她转过视线,便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重新看着自己。这样的四目交汇里有比过去更加纠缠难解的心绪,令人惊喜也让人害怕,就连他都有些难以自持,尤其是在被扰人的雨声侵袭了内心之后,内息开始涌动的情绪让他难以保持以往的平静。

  “我答应你的事何时反悔过?说过不动手,就一定不会动手。”玄旻松手离去,走前只留下一声沉重的长叹。

  灵徽看他走去外殿的背影依旧不甚利落,可所有的异样都对着玄旻的离开而最终消失,她看着晃动的珠帘下在无人影,低头时看见空空如也的掌心,想起就在半个时辰前,这只手还握住了那人的衣衫,指尖还残余着他身上沾着的春雨寒意。

  一整夜的暴雨将建邺城才冒出了的春暖彻底冲了个干净,天际破开光亮时,晨风带着料峭之意吹彻了整座皇宫,而踏着细雨前来等候新一日朝会的臣工个个面色沉重,再不如过去那样与相近相亲者信口说上几句寒暄之词。

  昨夜太后殁去的消息已经传入各位大人府上,有消息灵通之人更知道了皇陵内府总管与西南大将夜入御书房一事,御史蔡襄趁夜面圣的事自然也没有逃过有心人的耳目,这其中就少不了西雍。

  当侯保幸私入皇宫的消息一传入靖王府,西雍便顿觉得大事不妙,然而有太后大丧在前,他以为尚有善后的余地,便立即派人查探消息,却不想当今日诸位臣工正要进入议政大殿时,殿门外跪着的身影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

  昭仁的突然出现引来众人多番猜测,却无人敢在这样的时候贸然上前询问,只等今上步履沉沉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时,那看来疲惫的皇室娇女突然扑倒在大殿之上,泣涕涟涟道:“儿臣有罪,请父皇赐死。”

  昭仁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顿时引得在场臣工议论纷纷,一时间满堂哗然。

  本就因为昨夜接连发生的意外而一宿未歇的今上见昭仁竟做出如此无礼之事不免更加恼怒,然而在场之人无不亲眼看着,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可有不查之举,便强行压制了内心的烦躁,问道:“所为何事?”

  昭仁伏在地上又哭了片刻才缓缓起身道:“太后之死,儿臣知情不报,儿臣有罪。”

  此言一出,再一次引得大殿之内议论不止。人群之中,西雍双眉蹙紧,死死盯着昭仁,已是怒火中烧。

  今上质问道:“你说什么?”

  昭仁将眼泪拭去,又平复了情绪之后道:“太后突然病逝,其实……是有人暗中……下毒。”

  “何人下毒?”今上话音刚落,便又侍者上前禀告说是靖王府上有人求见。

  今上宣人入内,众人也好奇不已,所有的目光在顷刻之间都关注到了大殿门下,当瑟瑟出现时,在场之人无不惊讶万分。

  瑟瑟无惧于此刻的万众瞩目,她提着裙裾镇静地走在无数双视线的注目中,挺胸昂首却神情恭敬,到今上面前时亦礼仪周全道:“妾参见陛下。”

  瑟瑟曾跟随西雍出席过宫中宴会,又因其容貌出众,今上对她印象颇深,自然也就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知她此时出现。

  听见今上询问之后,瑟瑟转头看着惊惑的西雍,展露出她本就娇俏艳丽的笑容道:“妾前来,是因难消内心愧疚,未免此后一生不安,也不想陛下受人蒙蔽,特此前来说明妾知晓的真相。”

  瑟瑟继而转向今上,再行大礼道:“昨夜大雨,靖王府忽闻东郊皇陵有刺客行刺废太子,致使废太子重伤不治,同时陛下立刻将清王遣回横戈赐地。靖王闻讯,立即派出杀手刺杀清王,只为消除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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