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仿佛毫无察觉,坐在那长椅上,拎着小米酒,看着江面船来帆往,航灯倒影一派休闲自得,即便那身后几盏照明的路灯突然闪了几下熄灭了,她也没有回头。
远远的有几个人躲在一处黑暗的小巷口,盯着阿秀的背影。他们低声商量了几句,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盒。其中一人点燃了一小撮塔香,放进了盒子中。不久那盒子里就游出了一条烟雾形成的黑影,仿佛蛇型,慢慢的沿着盒壁,垂落到地面,向阿秀的方向游去。
它本来就不是实体,隐在黑暗中几乎无法发现,但在那几个人的眼中,这条烟蛇却是越游越大,越游越快,到了阿秀身后时,竟然有桶一般粗的腰身,长着大口,从阿秀的头顶一口咬了下去。
那几个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想或许自己真的找错了人,这个少女风水师居然一点防范也没有,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高手。有句话叫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也怪她时运不济,她或许就是那一千个被错杀的其中一个。不知明天当地的报纸要怎么刊登,《少女心脏病突发,倒毙无人知,心脏健康护理要及早》?
唉,早完事,早收工。看看明天的比赛上是否能找到那位高手的信息。
这几个人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双手捧着黑色木盒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几人再一看,那条烟蛇已经消失不见,而阿秀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太远,阿秀又是背着他们,他们自然看不见阿秀手中捏着的玻璃酒瓶里多了一条黑色的小蛇。那小蛇像活物一样在酒瓶里上下游蹿,焦躁不安。阿秀将酒瓶拎到面前,仔细地看了看,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活蛇才造了你这么一条出来。煞气这么重,死在你肚子里的人估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真是罪过。”
那蛇仿佛能听懂一般,疯狂地摇头甩尾,想挣脱那小小的酒瓶逃出来。阿秀突然伸手在瓶壁上一弹,轻声喝道“老实点,不然将你剁成十八节,油炸了再红烧。”
那烟蛇被震得头晕眼花,跌落在瓶底,然后嗖得缩成一团,将脑袋都扎进了身体里,瑟瑟发抖。
阿秀看它老实了,随手将小酒瓶放到一侧,嘀咕着,“白瞎了我一瓶米酒,还没喝上两口呢。”说着她从袋子里端出那碗甜汤,摸一摸还有些温热,于是连忙打开,喝了起来。
而那躲在巷子里的几个人已经目瞪口呆,望着手中空无一物的黑木匣子,欲哭无泪。他们的师父上次在N省吃了阿秀的闷亏,已经被毁了一件珍贵的法器,这条烟蛇是他们师父保命法器,特地交给他们用来报复阿秀的。可如今,一个照面,他们连看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完蛋了,这回去,可不得被抽筋扒皮?
这几人躲在这里看着阿秀的背影抓耳挠腮,而另外一侧又有人开始动作了。
很明显跟在阿秀身后的有好几拨人,有个宽鼻深目的黑发男人,他的水平比这几个放烟蛇的要高出很多。其它人没看清楚,他却是看到阿秀只是伸手一抓,那烟蛇就手到擒来。他心想,难怪这个少女能一个人撂倒那么多风水师,果然深不可测。他原本冷眼看着,可其它几拨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纷纷使出了自己的手段。那男子一看,也好,中国一句老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也来上一趟,要是能废掉这个少女,将来也好少一点阻力。
瞬间,这隐藏在各处的几路人马纷纷使出自己的手段。那原本风平浪静的江面上,亦开始狂风大作,沉沉的浓云迅速压了下来,竟然是天地变色。
阿秀裹了裹外套,左右张望了一番,此时那些美丽的景色已经模糊不可见,到时四处鬼影憧憧,凄厉的哭嚎与诡异的声响无所不在。已然不是人间的样子。
阿秀没有托大,她拿起了那个米酒瓶,打开盖子,手指一勾,那烟蛇就乖乖的出来了。她将那烟蛇缠在了手指上,冷静地看了看周围,心中算着方位,然后猛地将烟蛇像鞭子一样抽了出去。
那烟蛇原本只是细细一缕,比筷子还细一些,可就在阿秀抽出去的过程中,迅速地变大了数百倍,长着狰狞的大嘴,向那些鬼影扑了过去。
那黑暗里凄厉的嘶吼乱成了一团,阿秀眼睛往右边一扫,手指一拉,烟蛇顿时就收了回来,幻化成了刚才跟它打成一团的鬼影的模样,向右方扑了过去,跟右边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又打成了一团。烟蛇边打边退,那四周千奇百怪的东西渐渐地都被吸引到了阿秀的身边,各种手段频出,撕扯成一团。
那些在后面遥控着法器的人,吃力地遥控着法器,几乎昏死过去。他们以前用这些对付的多数是普通人,即便是玄门里面的人,最多也是一对一,像今晚这样乱成一团的生死相搏,别说经历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一时间,除了阿秀,竟然是人人都觉得不好了。
第98章
寒食是J省著名的私人会馆, 坐落与目前省城最高的一座大厦顶层,可俯瞰省城全景,可谓往来无白丁。
此时张洞祉和姜辰几个老者都坐在其中的一间顶级包房。虽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 可是这些老人们没有一个坐在桌边,反而是都站在玻璃窗前, 朝着江边眺望。
今日的气象本是风和日丽,可偏偏此时三江口一带, 风疾云重、电闪雷鸣, 一副快天塌了的景象。
姜辰摩挲着手中的拐杖,叹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张洞祉看着那处,虽然心中担忧,但口气还是很平和,“她应该料理得了。”
阿秀的确还游刃有余。那样的风暴口中心,只有她一人端坐, 高高束起在脑后的长发在狂风中犹如一面飘扬的旗帜。她左手不停地掐算着, 右手牵扯着那条烟蛇, 不时在那暗影中虚晃一下, 此处便如一个战场一样, 无法描绘的魑魅魍魉, 不分敌我,撕扯成了一团。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有几个已经吐血昏迷了, 可是此刻场中已经乱成一团,退一步就会被反噬。所有的人根本无法收手,只能硬着头皮顶上,明知继续下去也只是空耗心血,却无计可施。
倒是那宽鼻深目的黑发男人加入的最晚,一见情势不好,立刻退了出来,受到的波及最小。他眉头紧锁,心中有点懊悔,的确太小看这个年轻的女子了,其实想来也是,两年前她就如此了得,两年后,肯定是更进一步,可是谁让他们以貌取人了呢。
众人苦耗着,其实有几个人已经看出来了,阿秀并不是凭一己之力克制众人,而是借力打力,将围攻她的煞气全扯在一起,互相消耗从而压制。别看他们苦苦消耗,其实阿秀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但就凭这个手段,全场就没有一个人能赶上她。此时要想压制住阿秀的唯一办法,就是所有出手的众人将力量合在一起,击败她,可是大家已经快杀红了眼,又如何能同时收手。
阿秀并不着急,慢慢耗着,最多再有一个小时,这些人都得心血耗尽,回姥姥家。
可偏偏就在这时,杀马特发型从路口再次探出脑袋来。
马超跟在这些人的最后面,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里。他刚开始也没敢冒然上前,而是躲在路口偷偷张望。他的确在风水上有些造诣,比一般的风水师要强不少,可是比真正的高手又低不少,所以看不出局内到底是个什么形势。但是直觉那电闪雷鸣,让人毛骨悚然的异象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那种莫名的兴奋让他的汗毛都像过电一样。而后,随着阿秀貌似轻松地左拉右抽,那异像渐渐的被压制了下来,而且阿秀稳如泰山的在那里坐着,一副高人风范,让他的心里崇拜真如滔滔江水,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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