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明显受到打击,这三军在他的眼里竟不如一个女子重要。
“刚刚的话寡人当你没说过,如果寡人再听到任何一个关于她的字,你这将军就不用当了。”
他语气笃定,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走出营帐,高远暗自做了个决定,夜袭。虽然陈齐下令按兵不动,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士受苦。
这一晚,蓝玉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会儿,耳边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她急忙下床跑出营帐外,却有一些将士匆匆从北落都城的方向返回来。
“怎么回事?”
“高将军率军攻城,没想到敌军早有准备,我军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这四个字会是怎样一番险象?
“陈齐,快醒醒!醒醒!”她回到营帐,摇醒睡的正酣的某人。混蛋,将士们正在拼命,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蓝玉狠狠掐上他的大腿,随着一声尖叫,陈齐醒了。
“何事?”
“高远夜袭,陈军损失惨重。”她尽量简短说明,就见他外衣也未披就大步出了营帐,蓝玉忙跟出去。
“你出来干什么?进去!”见她跟着,陈齐有丝怒意。
“你担心没有能力保护我么?”
对于陈齐,激将往往很好用。对方不再多说,抱着她跃上一匹战马就向正激战的地方赶去。
入目之处,皆是战火;入耳之声,皆是惨叫。
北落军队并未出城,他们居高临下向陈军射箭攻击。箭尾点着明火,一旦射中就引燃所碰之物。而北落都城的城墙比一般的还要高,城门也极其坚固。即使一批又一批的军士冲上去,也只是徒添牺牲。
“陈军将士听着,撤退!”陈齐大喝一声,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这混乱之中。
“帅旗,夺帅旗!”蓝玉提醒他。
“抱紧我!”身后那双手随即紧紧抱住他的腰部,陈齐握紧缰绳,双脚在马的腹部一踢,“驾!”
马儿在混乱人群中穿梭,到了目标前,陈齐夺过帅旗,“将士听令,回营!”
这一番夜袭,兵败而归。
“高远,你好大的胆子!”陈齐怒目视向跪下的人,他粉白的脸涨出一丝红色,脖子上的筋也暴露出来。
这是蓝玉第一次见他真正的生气,好像下一刻就要吃掉那个惹怒他的人。
将士们无不发颤害怕,但高远已经准备好接受这样的后果,甚至是更严重的处决,“末将不听指令,以致将士们无辜伤亡,末将愿意受军法处置;但末将并不觉得有错。”
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陈齐的胸腑起伏着,怒极反笑,“你别以为寡人不敢砍了你,我大陈国不止你高远一人会打仗。”
“末将自知不算什么,可是末将不甘心,我三军将士的性命竟不如……”
“闭嘴!”陈齐像要爆发的火山,“来人,把高远拖出去砍了!”
“皇上请三思!”将士们齐齐跪倒,无一人上前。
陈齐扫过众人,“好,好,你们都是我陈国的好儿郎,竟连寡人的命令也不听。”
“皇上请三思。”
见蓝玉也跪下求情,陈齐语气带着失望,“连你也要违背寡人?”
“皇上,请听小女子一言。”蓝玉定定地望着他,不想说自己早已违背过他多次,“高将军虽是冲动了些,可他一心为的是大陈将士,情有可原;何况现在两军交战,高将军深得军心,战前斩将,只会令将士军心动摇,万万不可取。”
“他只是冲动了些吗?他不听命令冒然行动,指不定哪天就又是第二个陈宣。”
“末将万万不敢!”高远沉声道,他止住明显还有话要说的蓝玉,言词犀利,“高远不需要蓝姑娘求情,只后悔没有早看清蓝姑娘的本来面目,才害了我军将士。”
他的话明显有意有所指,蓝玉不禁问道,“高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来人,把高远带下去!”
“慢着!”蓝玉转向陈齐,他这样子明显是要杀人灭口,“皇上,我想知道高将军所言到底是何意。”
“你不需要知道……”
“他说的跟我有关,难道我还没有知道的权力吗?”见陈齐被自己堵住,蓝玉转向高远,“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何意?”
高远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提醒吗?”
蓝玉心里一颤,直觉与那件事有关,她强自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两天前你在我军的食盐里下药,导致将士们上吐下泻;这两日军中无盐可吃,也是拜你所赐!”
高远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蓝玉的身子晃了下,他果然早就知道的。
“如果不是你,我军今晚也不会败得那么惨。”高远的声音透着悲凉,是他大意轻敌,可是她也脱不了干系。
“对,就是你,就是你害得大家头晕眼花,才打不了仗!”
“是你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此时已不管她先前为他们写过多少家书,在他们的眼里,她就是一个人人唾弃人人想要诛之的罪魁祸首。
陈齐看她的眼神透着自责和内疚,有什么好内疚的呢。蓝玉勾起嘴角,他不早就已经知道的了么。以为是好运轻易得手,可若她真的好运,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人牵起她的手。不欺骗,不隐瞒,不离开,不放弃……
“皇上,高将军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女人。恳请皇上将这女人处死,稳定军心!”
“处死这个女人,稳定军心。”
瞧她这悲催的一生,好像又要玩完了。蓝玉扫过他们,心底泛起悲凉。其实不怪他们恨自己,她的私欲害死那么多人。
她,罪有应得。
蓝玉的膝盖一弯,却被陈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而没有弯下去。
“她是寡人的女人,是寡人的皇后。”陈齐望着她,清澈的眼眸里清楚映着她的身影,他说,“要杀她,先杀我。”
那一刻,蓝玉的心很痛。
“陈齐,”她望向他,“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彼时,他是清音,她是顽石,;此时,他是一国之君,她是叛乱之女。可这种喜欢从未改变,跨越时间,跨越地点,只为来到那个人的面前亲口说一句,我爱你。
陈齐的眼角带上笑意,“如果上次在牢中也算。”
“那你这次听好了,”蓝玉忽而绽开笑,附向他耳边,“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喜欢到容不得一丝她自以为是的背叛。
她的身体如同落叶滑落,陈齐的心揪紧,抱住她,“都给寡人滚!”
军医急忙上前,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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