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言,余渺渺便又想起那只在她梦中出现过两回的怀夫人与怀奎,再忍不住,将头埋在柳恕之胸前哭了起来。
知道她此时终于是解开了心结,柳恕之也没再多全解她勿要哭什么的空话,反是轻轻拍了拍余渺渺的背,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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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道别
房间外,花靥一人静静站着,回头望着屋内。
这个距离,又有门窗挡着,无疑,她是看不见也听不见屋内发生了什么的。可她就是这样无言地呆着,良久,才叹了口气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她竟是走到了冬秋寝宫后的那片牡丹园。此时冬秋正在给她那片牡丹浇水,行走间,她雪白的衣袖上不免沾染了些泥土水露,弄得有些脏污不堪。
沉默了半晌,花靥道,"你又为何不用术法?"
冬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身看她。
"那你又是何苦?"
说罢,她也不等花靥回答,转身离开了花园,到一旁的亭子边坐了下来。行走间她随手撩了撩衣摆,那些脏污的痕迹便都一挥而去了。
再等花靥也跟着走至亭子前时,她已是倒好了两杯花茶。花靥取面前那杯抿了口,果不其然是红钥最喜的那蜜茶。一时之间,她竟是有些出神。
"你......寻到了红钥吗?"
冬秋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道,"怎会如此之快?"
见花靥神色间有些歉疚,冬秋最终还是开口劝道,"一百年够久了,你该放下了。"
可话一出口,她又微微地有些出神——这话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
她心中触动,喝了口那茶,改口道,"若是放不下,那便算了好......"
话未说完,已被花靥打断。
"我已看开。"
她言至此,冬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其他。二人对坐饮茶,皆是闭口不言。
直到最后一人饮尽了那茶,冬秋才是重新开口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
花靥道,"你收留我吗?"
冬秋微微勾唇,"你若想留,我自欢迎。"
两日后,余渺渺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多日来几人叨扰冬秋许久,面上已是过不太去,此次便是准备来道别的。
而花靥早在前一日来同柳恕之道了别,说是要留在飞红宫与冬秋守灵。这自然又是惹得柳恕之惊讶了一番,只不过花靥拒绝的态度坚决,柳恕之到底还是从中意会到些什么。二人心照不宣,默许了花靥的离开。
故而最终来同绿绮黄裳几人道别的,也仅有柳恕之余渺渺和闻子白三人了。
等那三人离开后,冬秋看了眼在暗处偷眼观望的花靥,叹气道,"你真不去?"
花靥面色挣扎了一下,还是道,"不去了。"
"也对,舍得糟心。"
冬秋言闭,便是转了眼看向了别处。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复杂道,"过几日,去看看青衣吗?"
花靥有些疑惑地瞧了冬秋一眼:虽说,她被青衣绑走了,且被迫是看见了些自己不愿意再见的场景,可其实也非是青衣本意,她对青衣是未有什么所谓的。可冬秋不一样,青衣三番两次做些对不起冬秋之事,能不记前嫌已是不错,现在居然还要去看望青衣二人,这实在是有些叫人费解。
冬秋也看出了花靥的疑惑,解释道,“她也是因为青岚。”
大概是从青衣青岚身上瞧见了自己与红钥的影子,生了些歉疚之情罢。花靥未做多想,反正闲来无事,便答应了她。
不过二三日,冬秋便带着花靥寻去青衣去处了。只是花靥心中也清楚,冬秋此番能寻到青衣的去处,也只怕是青岚此刻已是魂归西处,那护体结界自然消解了。
也不出意外的,等她二人寻到了青衣的去处时,青衣已是一身白衣。见到了冬秋,她居然也未有激动地上去拼命,只是冷冷嘲了句,“你来作何?”
语气讽刺,再没有当初的拥护崇敬的味道。
冬秋也不介意,只是道,“我只是想同你说一句:你若是没有去处,可以回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计前嫌了。只是今日不同往日,青衣听了这话之后,也没有多大的触动,甚至是有些嘲讽地道了句,“那可真是谢谢大人你的好意了。”
她如此态度,冬秋也自然不会再寻没趣呆在这里,不多言便去了洞口站着了。倒是花靥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惹得青衣有些不自然,半晌才尴尬道,“前几天的事,对不住了。”
虽说是道歉的话,这语气里也未必见了有多真诚。花靥直言道,“客套话不必多说。你架子也可放下些,冬秋她不欠你的。”
青衣不以为然道,“难道你要同我说些,我姐姐的死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这种话?呵,那你也大可不必。”她说完指着青岚曾经躺过的那方小床,愤然道,“那床你可看见了?这可是我姐姐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宫主死了,好歹还留她一具身体怀念怀念。我呢?我姐姐可是被腐蚀地尸骨无存啊!”
“就是这样?你还要说这些都不怪她?”
她说得语气尖锐,只怕是洞外的冬秋也听见了。
花靥有些担忧地望了外面一眼,见没什么异样才继续道,“你难道真当冬秋不是舍得仙英?”
青衣一愣,旋即道,“怎么?不是么?”
“红钥每次转世皆体弱,你以为她要仙英是做什么?”
“若没有灵药调养,你可知道红钥每一世都早夭?”
原来如此,青衣一时之间有些百味陈杂。她顿了顿,复又有些凄然道,“那又如何啊......她起码还有转世啊......”
妖类,是没有转世一言的。
花靥忽然沉默。
她忽地想起,如今自己虽然也是肉体凡胎,可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妖非人,百年过后,世上也再无花靥此人。
青衣没发现花靥的异样,只是摆了摆手道,“你别劝我了。就算如此又如何呢,我绝无可能原谅她的。”说完,她坐在了一边,以手扶额道,“你走吧,我累了。”
知道多说无益,花靥道了句别便离开了。
洞外,冬秋显然也是听见了里面的大部分谈话,早早地等在了外头,一等花靥出来便携了她回宫了。
路上,冬秋见花靥有些沉默,忍不住心忧道,“你可还好?”
花靥心不在焉道,“怎么?”
“那件事......”冬秋斟酌道,“你可是后悔了?”
“若是......也无妨。我可以把我的妖丹放在你那。”
花靥惊诧地抬起了头,对上了冬秋认真的脸。她终于展颜笑了笑,道,“不必了。”
再苟留于世千百年,何苦。
另一边,柳恕之三人回到了傅清秋的府址。他们到时正遇上傅清秋一脸苦恼地出来,见是三人,连忙是热情地迎了上来,仿若见到了什么救星一般。
“闻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傅清秋一把扯住了闻子白,脸上的激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你可知那日你不说一话离开了程府,这几日来程府的人可天天来我府上寻人啊!”
闻子白:“......”他张了张口还未说些什么,那边程府的人便听得了这边的动静,呼啦啦上来一排人,围着四人站成一片,一个赛一个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