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侧的也忙不迭地磕头,“回殿下,奴婢任符中,管着秋家的布衣生意,现下正是换季时节,收成比平时多出一成。”
景修咽下最后一口粥,掏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秋府众人靠何度日?还是秋姜氏那个老太婆管家吗?”
其余两人都看向王合珍,显然王合珍是他们当中的老大,王合珍不敢有丝毫迟疑,“回殿下,秋府现今一共有六十三人,度日的嚼头是从胭脂水粉的收成里扣下的。除了郡主那里,其余人等:主子每月一两银子,下人则是半两银子。秋府如今是风灵郡主在管着家,并不是秋姜氏。”
景修点点头,紫眸中毫无波澜,“账册带来了吗?”
“回殿下,带来了。”王合珍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三本账册拱手递上,袁敏州去接过来放到了景修面前。
景修打开随意地翻了翻,他冷笑一声,“这账册做的很漂亮,你们几个吃的也很胖,本王来了也没见吐出一星半点,看来是真的活腻了!”他说着刷的一声将账册扔到抖若筛糠的三人身上。
三人都伏地哀嚎冤枉,景修给袁敏州使个眼神,袁敏州拍拍手,进来六名带刀侍卫押起三人就要走。正在这时,外边候着的小太监张井宝就进来通报说秣陵府台贾盛杰求见。
景修扬手示意把人先放下,“请贾大人进来吧。”
贾盛杰闻声连忙快步进来请了安,景修让袁敏州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了一侧,“贾大人来的倒是巧,这三个恶奴我还没来得及打发呢,倒要叫贾大人看笑话了。”
贾盛杰连续忙回道:“殿下哪里话,下官也是刚知道殿下来了秣陵城,也没有递拜帖就冒昧深夜前来了,实在是惶恐于心啊!”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诚恐诚惶。
景修笑了一声,“贾大人是秣陵府的父母官,本王不过微服,大人不必如此惶恐。”他只字不提瘫软在地上的三人,倒要看看这贾盛杰如何行事。
贾盛杰有些惶恐地说道:“殿下说笑了,您身份尊贵至极,下官不敢怠。下官听说殿下极爱我这秣陵府的红玉琉璃柑,恰巧贱内前天刚采买了两筐,下官想着殿下既然在此就送来给殿下尝尝鲜。”
想到红玉琉璃柑,想到钺儿,景修的紫眸里染上了笑意和暖意,这个贾盛杰倒是个人精儿。
贾盛杰一直在留心景修的神色,看到果然如梵光所说一样,提到红玉琉璃柑祁王身上的戾气竟然消失了,他悬着的心放了一放,想必有些话也可以提上一提了。
景修看了袁敏州一眼笑道:“贾大人果真是个妙人,我正想着让敏州弄些来,正巧大人就送来了,敏州去让人好好收下吧!”
贾盛杰也笑了笑,之后他皱了皱眉说道:“殿下谬赞了。只是冒昧前来,下官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殿下。”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不过本王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景修一副惊讶地样子问道。
贾盛杰闻言就说道:“殿下过谦了,想必殿下也知道皇上的旨意是命令秋府三年的收成都要上缴国库,秋家的生意都由皇上派来的几位宫人接手,下官起初并没有插手,毕竟是皇上的旨意,只是那秋府的大爷自此后却再也不研制新的胭脂了。”
他说着皱起了眉跪在了景修面前,“殿下,王宫人眼看着收成减了不少,才找到我提了此事,下官也是糊涂,为了多给国库上缴银两,竟然同意了王宫人的提议,另找了个能做胭脂的,这一年来新的胭脂都是借秋家大爷的名义卖出去的。殿下你看此事?”他边说脸上边呈上了懊悔担忧。
一旁的王合珍更是不停磕头,“殿下,奴婢也是为了多上缴银两啊!并非想欺君罔上啊!”他刚才被拉走的时候就想交代是秣陵的贾府台见秋府之事有利可乘,竟胁迫自己三人偷漏收成,没想到这贾府台竟然来的这样及时,还把事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再反咬他反落了下成,说不定他还会扯出别的事来!
景修闻言竟然笑了,“如此说来,你们有功啊,何罪之有?国库里多出银两是好事啊,本王都忍不住为你们鼓掌了。”
贾盛杰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下官惶恐,下官自知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殿下指条路给下官,皇上那里还请殿下美言一二。”
景修不置可否,他打着哈欠,“贾大人,天色不早了,本王明早还有要事在身,此事容我思虑一番再议。”
此言一出,王合珍几人知道命暂且保住了,不敢再言。一旁的贾盛杰连连磕头,“殿下说的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了。天色已晚,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安寝了,下官告退!”他说着弓身退了出去。
景修站起身哈欠连连,他拍拍手,“将他三人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六名侍卫很快拉起三个肥硕瘫软的身子走了。
景修正准备回静岚院,袁敏州就带着人抬了两大个大竹筐走进来,“爷,这个贾府台可真是下血本,这两筐可不止是红玉琉璃柑。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景修看到袁敏州翻出筐底的金元宝,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犯的事越严重他下的本就越多,看来事情远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你把金子都捡出来吧,我先回静岚院了,明早上把这两筐红玉琉璃柑搬到静岚院给钺儿吃。”
“好,爷就赶快先去歇息吧,保证不出差错。”袁敏州看到他不好的气色就催他回去休息。
景修回了静岚院,冯吉辛正在外间一盏小灯下缝丝帕,看到景修她连忙把针头线脑收拾起来。
景修对她嘘了一声,指了指里面问道:“里面可有动静?”
“没有,点了沉香,姑娘一直睡的好好的,都没有听到翻身的声音。”
“好,你回去歇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了。”景修小声说道,边说他边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冯吉辛不敢再看连忙拿了自己的东西走了。
景修悄悄掀看棉垂帘往里看,朦朦胧胧中床上的锦被中鼓起一道细瘦的轮廓,他盯着这道轮廓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帘子转过身去坐到了外间的榻上,希望她能做个好梦。
贾盛杰一进府里,佟梵光就迎了出来,他脸带关切地问道:“大人,如何?”
贾盛杰看到他就开心,多亏了他给自己出谋划策,“梵光,你的提议很好啊,果然叫你猜中了,祁王听到红玉琉璃柑不仅脸色温柔了,就连那双裹了霜的眼睛都笑了呢。看来京中盛传祁王最爱红玉琉璃柑倒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讹传。”
“那事情呢,大人可按我说的讲了?”
贾盛杰连连点头,“说了,祁王看起来很是疲惫,应该比较累吧,说是他考虑一下再议此事。看他的脸色此事应该不会严重。”
“那就好!那三人有一堆把柄握在大人手里,他们聪明的话也不会扯出别的事来!找个机会敲打一下就好了。对了,大人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拿金银过去吧?”
“啊,这也没啥吧,官场上送金银,收金银的太多了,没什么问题呀。”
他这样一说,佟梵光的脸都黑了,他脸色凝重地站住不动,“大人!梵光的千叮万嘱大人就没听进去吗?除了红玉琉璃柑别的一概不需要,更不应该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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