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冷娃_华蓉【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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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势,她竟然还是同样无所谓的傲然态度,一点也不将他的存在放在眼底。
杀手不能犯的毛病,她全都犯了。
原本,他以为她只是个自信过度的菜鸟杀手。
但是,现在他懂了。
她根本就是想借他的手自杀!
“呵!赖上了我,你可倒霉了!”黑衣男人轻柔地笑着。
☆☆☆
再度醒来的时候,江冷娃发觉自己换了房间。
不过,看得出来,仍然是在医院里。
她困难地呼吸着,抬起沉重似铅的双手想要抚住泛着剧痛的胸口,却看见手上插满了点滴针管。
谁救了她?
江冷娃憎恶地瞪向救人性命的针管,秀致雪白的小脸随即扭曲了一下,一发狠,用力扯下细白皓腕上的所有针管。
鲜红色的血液随着针头喷溅而出,细细点点的洒在白色床单上,染成触目惊心的画面。
她想起身,却发觉动过手术的虚弱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只是掀开被单、抬起上半身这样简单的动作,便教她疼得眼前一片黑雾,几乎再度昏厥过去。即使额上的冷汗滴进眼里,她也没多余的力气能抬手擦拭。
“你这笨蛋在做什么?!”一道冰冷的嗓音,含着微微的怒意从门口传来。
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不知何时便站在门口,颀长劲瘦的身躯斜倚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她的愚蠢行为。
江冷娃没有理会他,勉力屏着破碎的喘息,一手紧捂住胸口,一手危颤颤地想要支撑起上半身。然而,好不容易才抬起一些些,便已体力透支,颓然地倒回床上。
“呜……”惨白的樱唇逸出一声闷哼,微弱得让人听不太出来是痛哼还是呜咽。
“麻药才刚退,是伤口最痛的时候,笨蛋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下床运动。”
男人浅蹙着双眉,不太赞同地看着她。
他越是阻拦她,她越是不想遂他的意。细眉一拧,她试着撑起手臂,努力地想要翻身下床。
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完全不听话,尽管胸口痛得浑身冒冷汗,身子却分毫也没有移动。
努力半分钟后,虚弱带来的挫败感终于让她崩溃地哭了出来,屈恨的泪水从眼角滑下。
现在的她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可恶!可恶!可恶!”她闭眼躺在床上迭声哭喃道,双手握拳不停地捶向床沿。
可恶!连喊叫声都虚弱得像只没用的小猫咪!她在心中不甘心地想道。
“够了!”黑衣男人如豹般敏捷无声地移近她的床边,有些疼惜地对她轻斥,弯俯下身,两只大掌由两边包住她的小手,不松不紧地压在床垫上。
“你……走开……走……开……”她挣扎起来,由于双手被压制,干脆抬起腿踢向他,完全没注意到身上还未褪换的手术衣已经被她挣脱开来,露出一大片未遮掩的雪白胸脯。
“笨蛋!你在做什么?”男人没料到她会剧烈的抗拒,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对她怒骂。
他看见她裸露胸口上那一大块盖住伤口的棉布正渐渐渗出殷红,迅速地将自己身体的重量移到她上方,压住她激动的反应,不让她继续自残。
此刻,两人根本无暇顾及她春光外泄的问题和两人之间过度暧昧的姿势。
“为什么……救我?为……为什么不……让我死?”她边喘边咳,用尽力气沙哑地哭叫出声,沾泪的小脸染上不自然的潮红,看起来异常荏弱。
她极度绝望的哭哨声,一声声若针刺般深扎进他的心口。
“你……是真的想死?”他拧住眉头,神情莫测地望进她的眼眸底下。
回答他的,是眼角如断线珍珠般不停滚落的泪水,和樱唇边破碎散逸的哽咽。
想!想!想!我多么的想死!她在内心不停狂喊。
激动的情绪耗去她太多体力,江冷娃再次陷入昏迷当中。
男人一动也不动地悬在她的身体上方,看着她昏睡过去,确定她无法再继续伤害自己之后,他才小心地将身体重量移开,揿下床头的叫唤铃,并将她敞开的衣襟轻轻拉拢。
他眯着眼,深沉地看着床上娇小虚弱的女孩。
“想死?”他低声沉吟。
“那么,”抚着下巴,他微笑地作了一个决定。“就把你的命给我好了。”
“土匪,你向人家要了什么东西?”门口传来一声和蔼的笑语。
黑衣男人转过头,挑眉看着银发白袍的老医生,双手插在口袋徐徐踱到床边。
银发医生年纪颇大,但是保养得宜,看起来仍然精神旺盛、步履稳健。
“这女孩想死。”他耸耸肩。
“然后呢?”银发老医生从容地挂上听诊器。
“是我把她的命给捡了回来。既然她不要自己的命,我当然做做好事,资源回收一下喽!”黑衣男人退了一步,让出床边的位置。
“我一辈子没见你做过什么好事。”银发医生摇摇头。“她答应要把命给你了吗?”他弯下腰,熟练而仔细地检查江冷娃的伤口。
“她都不要了,何必多此一举问她肯不肯给?”黑衣男人双手环胸,答得理直气壮。
“你真以为你是在资源回收,还是大发善心地收容小动物?小心收到最后,收到一辈子甩不掉的大包袱。”银发医生伸手向床头揿了一下对讲机。“Miss林,准备一下,三床病人伤口裂开,需要……”
“一辈子吗?”黑衣男人偏着头沉吟。
“还有,这几天她可能会发烧,医院里人手不太够,就请你自己照顾你捡回来的东西吧!”向对讲机交代完后,银发医生悠闲地回头告知他。
“我还有事,没空!”黑衣男人挥挥手,转身要走。
“那就请你把这包回收资源带走,我们这里可不负责回收。”白袍医生露出无辜的表情。
☆☆☆
由于伤口感染,江冷娃在高烧中迷迷糊糊的过了好几天。
直到退了烧,再度清醒时,窗外天色一片浓黑,惟一的光源只有从门缝下泄进些许晕黄色光线,照得整个室内幽幽暗暗。
江冷娃静静地躺在床上,张大眼盯住天花板,等着眼睛适应室内的昏暗。
包围她的,是绝对的寂静。
试着抬起手腕,发觉先前被自己粗鲁扯下的针管,全数又回到手腕的静脉血管内。
呼吸仍然灼痛,但是已经不似第一次醒来时那么的难受。
她轻笑一声,随即愕然止住,像是被自己吓到,不自觉地屏住呼息。
弱不可闻的笑声,在阒无人音的夜晚,变得大如雷声,仿佛在嘲笑她似的,在空谷似的房间里回荡、回荡……突然间,身心的疼痛、疲累彻底击溃了她。
细细的啜泣声,幽幽微微地逸出。
她一向怕黑,也怕孤单。
现在,她却一个人被丢在黑暗的房间里。
人死了的话,灵魂所在处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如果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黄泉路也不是胆小的她敢待的地方了。
寻死的勇气消失了,苟活着的她还能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
不敢再看黑影幢幢的暗室,江冷娃无助地闭上眼,偷偷地一个人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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