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喜百无聊赖的站在院子门口,眼睛四处提溜着有没有哪位主子经过,手里下意识的玩弄着身上刚打好的络子。宁善刚想提步往自己院子走,结果老远就看见德十身边的大丫头被遣在院门外站着。
“嘿,这个德十,又偷吃上了!”宁善一撩衣裳下摆,冲着两个掌心各“呸”了一声儿。“看小爷今儿不得好好治治你!”
宁善绕路到了德十院子的后墙根儿蹲着,目测院墙也就四五丈高。暗自运气半天,猛地大喝一声,就骑在了墙头之上。
他看了一眼下面,“娘哎,这么高!”
一瘸一拐的扶着腰猫在德十闺房的窗户底下,宁善抽了口气,舔了舔手指头,戳开了那层细细的窗纱。
德十大剌剌的翘着二郎腿,正对着善六所在的窗户,小曲儿哼的欢畅,一边往自己嘴里送零嘴儿,“啧啧啧,这蜜枣做的,太地道了,四哥的小厨房什么时候换了糕点师傅?怎么也没人知会我一声儿?”
宁善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他宁家出来的个个都是钟灵毓秀的好青年,就算没有学富五车,武林第一,好歹名媛淑女也是能装一装的。可是这个胖丫头,带不出去见人不说,连丁点儿改正意识都没有,天天脑子里就只剩下吃和睡。搁谁家也不愿意要这种媳妇儿啊!
德十没有察觉有人,自顾自捧着果子盘子吃的欢快。
“还吃呐!没够了是吧?”宁善敲了敲窗户,德十听见了动静,吓得手一抖,果子盘子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
听见闺房里传来手忙脚乱藏东西的声音,宁善倚着窗户等着好戏开锣。半晌,没了动静,这时窗户被人推开,伸出了个圆圆滚滚的脑袋。
“嘿嘿,六哥在呐!怎么来不提前打个招呼?”
宁善从窗户口爬了进去,进了德十的房间就是一通翻箱倒柜。被藏在各处的零嘴儿都被宁善翻了出来,“哼,我要是不来这儿,你那一整盘子的零嘴儿恐怕全进了你的肚子!”翻了个大白眼,“从明天早上开始,卯时就给我起来绕府跑步。你这些零嘴儿全部没收,再让我发现一次偷吃,饿饭三天!”
说完,怀里抱着一个平日里小厨房放果子的食盒子,昂扬着从大门儿走了出去。
“六哥,六哥,善六!你给我回来!你!”德十还在那儿“你”个不停,宁喜骤然看见宁善从院子里出来,吃了一惊,但仍旧依着礼给宁善纳了个福,“六爷万福”,心里直嘀咕着什么时候六爷进了院子的。
“福个屁!我让你看好你家主子你就是这样看的?说好的她再吃零嘴儿你就来禀我的,你禀哪儿去了?我看我给你的那些好东西,全让我喂了狗了是吧!”宁善拉着宁喜到了一处背光的地方,一张口就把宁喜“教育”的抬不起头来。
“六爷……”宁喜怯怯的叫了他一声,“奴婢实在是防不胜防,您也说了,不能让我家小姐察觉出来我给您当眼线……”
“合着你是两头都不得罪是吧?”宁善点点头,“你啊你!我要你有什么用!”
宁喜眼泪汪汪的抬起头,“都是奴婢没用。”
“打住!赶紧打住!别想用眼泪那套让我对你下不了手。嘿,你是不是真信我不打女人?”宁善看到宁喜的眼泪,吓得脸色一变,“嘿,你还真哭啊!姑奶奶,我又没怎么你,你哭什么啊?”
宁喜抽抽搭搭,“奴婢觉得自己有负六爷的嘱托,对不起六爷。”
“得了,我叫您一声姑奶奶,您只要不哭了,您就算是对得起我了,成吗?”
宁喜顿住哭声,“真的?”
得,被骗了。
宁善就觉得自己就是一傻帽儿,不仅被谦四那个黑心肠的耍着玩儿,如今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敢跟自己耍心眼儿。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恨恨的瞪了一眼宁喜,宁善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宁喜冲着宁善招招手,“六爷,我们家小姐有什么动静,我还是会给您禀过去的!您别忘了答应我的花样子!”
宁善使劲儿把脚下的小石子儿踢远了。花个屁的样子,他一老爷们儿,上哪儿去给一群娘们描花样子!
“事儿都没办成,甭想!”宁善冲着宁喜扭着进院儿的身影,大喊。
宁喜脚步一顿,“那我就告诉小姐,您想收买我做眼线!”
“嘿!跟我抬杠是吧?”宁喜冲着宁善吐吐舌头,飞快关了院门。
宁善看着紧闭的院门,“嘿,这个小姑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大爷~本章安全无毒,请放心食用~么么唧~
☆、第四章 宁俭(俭二)
宁俭正和账房先生对账,拧紧了眉毛看着宁家的银子像淌水似的往外淌,心里别提那个苦闷。正愁着没个地方发泄,就见善六那小子,在账房门外探头探脑。一想起善六那小子往花楼里扔出去的银子,就恨不得打死这个天生的败家子。
“老六,你给我进来。”宁俭的声音如珠玉鸣佩,俨然一副温润君子样儿,一身白锦袍正是现下城内最时兴的公子装束。宁善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短褐,立刻云泥分别。
“二哥今儿个气色不错,想必是有大帐收了回来,又有一大笔进项吧?”宁善搓搓手,搜肠刮肚地想平日里哄青楼窑姐儿的那套说辞,改改,兴许还能哄哄自家这个掌着中馈财权的宁老二。
宁俭懒得看这个败家子一眼,翻了一页账本,拨了拨算盘珠子。
“人人都道宁家二爷最有一套生意经,您单看这宁家商行,还有四哥官场上的应酬往来,二哥全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二哥,果不简单!”冲着宁俭竖了根大拇指,宁善赔着笑脸。宁俭又看了他一眼,冷着脸又翻了一页账本,又拨了拨算盘珠子。
“二哥,小弟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商行大掌柜还有咱们府上门房老王家都这么说。您看,这人人都知道二爷最是一个菩萨心肠,想是二哥不会忍心看着自家人落魄不是?”
宁俭面无表情的放下账本,支使着账房把现银和账本全都锁进暗柜里。
宁善谄媚的给宁俭打扇。宁俭这时才正眼盯着宁善上下打量。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宁俭推开他打扇的手,“你想干什么?”
宁善收了嬉皮笑脸,换了一副正经样子。
“如今商行这边这一阵子刚忙过去,弟弟也刚从商行那边退下来。现在咱们府上就两个妹妹,年纪也都到了该说媒说亲的时候。不是弟弟我夸口,这嫁娶之事还就弟弟我在行。可这跑腿儿,上门说亲,哪一样儿不是要银子的。还有老十,她刚及笄,马上也该要说婆家了,可她还是管不住那张嘴。四哥给弟弟指派了差事,到厨房守着不许老十再偷一口零嘴儿。那弟弟就只能日夜宿在厨房不是?可如今,咱们宁府,哪儿有多余的床让我搬去,就连那些子丫鬟仆妇的大通铺都是个顶个的挤,二哥身为大管家,又是我嫡亲嫡亲的哥哥,怎么说,也得接济接济弟弟点儿,在伙房支上张床,让我有个容身之处不是?您这银子花出去可就算是为了两个妹妹的终身大事,值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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