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支取,便悉数给他,但账目要作准。记得明账暗账各做一份给我。”宁庆躬身应了。
宁俭有些乏,一年到头跟家里各个院子的大事小事劳神费力,好不容易熬到了年关,又要为宁谦官场上那些人情往来想法子各处使钱。真是苦不堪言。
第二日天一亮。宁家上下便齐齐忙活起来,今儿是小年,大小厨房都特意熬了糖稀,做糖瓜,祭灶,送灶王爷上天。
门房老王小王一大早就从外拖了胡麻杆铺在了府门口,这是京城过小年的习俗。送灶王爷上天,踩着胡麻杆才能步步高升。
“爹,你说九小姐今年过年也是呆在娘家了?这不合理罢?”小王捅了捅吭哧吭哧铺胡麻杆儿的老王,被老王一巴掌呼到了墙根儿上,“闭嘴吧你!整日里这嘴没个把门儿的,我看你就得跟那灶王爷一样,用点儿糖粘儿糊上你那张嘴。要是你因为这张嘴被主子爷责罚了,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小王委屈的捂着脸,闷不做声。
宁俭正要出门去,见老王气鼓鼓的教训小王,笑道,“老王叔生什么气,今儿是小年,训斥孩子可是不吉利的。”
老王与小王赶忙各宁俭作揖,“哟,二爷万福。小子不懂事,就该好生教训。”
宁俭爷拱拱手,“该教训也该到年后,热热闹闹过个年才是。老王叔,过年好啊!”
老王乐呵呵的应是,“二爷过年好!”
看着宁俭走远了,老王又瞪了小王一眼,“闭嘴多看多听,你说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小王缩着脑袋往回走。
——
德十因着小年,免了刺绣和识字的修习。和宁喜在院子里和和乐乐的说话。
“怕是六爷今年要在傅府过年了罢?”宁喜端着一盘羊奶酪子进来。德十现在纤纤瘦瘦的,不少贵族小姐争着抢着要德十瘦身的方子,都被德十婉拒,挡在了门外。
德十摆弄着房里的新折下插瓶的梅枝,“名分都没定下,现在就去傅府未免有些孟浪了。”
宁喜笑道,“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宁家六爷与大理寺卿傅大人同进同出,要说名分,早就有了罢!”
德十一惊,“何时的事?我怎得不知道!”
宁喜放下羊奶酪子,“小姐日日在绣房修习,再说这等事,六爷是不许让人从外面传进来的。”
德十叹了口气,“不许传进来又怎样,二哥四哥他们定是早晓得了。现在全京城都晓得了,哪里还能瞒得住他们。”
手里的梅枝被揉搓的掉了好多花瓣,宁喜悄悄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快过年了呢~
☆、第五十章 死因 上
宁家忙活完热热闹闹的小年,年节的余温还未冷却,却突然从御史台齐御史府中传来一个噩耗:齐萱去了!
良九与德十一听闻这个消息,齐齐惊讶不已。良九与齐萱感情甚好,此时已泣不成声,倒是德十,赶忙请来报丧的人进来详询。
“何时的事?”那人一脸悲伤道,“回十小姐,我们家大小姐是昨日夜里悄没声儿去的,今儿早上大小姐的贴身丫头才发觉不对劲儿,唤了人去看时,大小姐都冷了好些时辰了!”
德十叹了口气,“晓得了,我们这就去齐府吊唁。”
遣了宁喜去宁俭院子回一声,德十便与良九一处,换了素衣,要前去齐府吊唁。
柳翩翩此时挑了帘子进来,“嫂嫂,我与你们同去。”
“我总觉得那位齐姐姐那日所说的‘药’有些奇异,我想去看上一看。”良九点点头,三人相扶着,慢慢上了马车往齐府去。
——
西城齐府此时一片素白。
显然齐府中还未从小年的热闹里回过神来。虽说多处挂了白幔,但门口的胡麻杆儿还未扫走,甚至有些供桌上还摆着糖瓜粘儿。
柳翩翩随着良九德十进了齐府,齐府现在上下哭声戚戚。齐萱生前居住的“灵萱园”被布置成了灵堂,单薄的棺木就摆在正屋正堂。
良九刚一进灵萱园,就抑制不住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柳翩翩并良九、德十随了丧礼,“东城宁府宁顺良、宁淑德、柳翩翩前来吊唁!”守在灵萱园外的“唱灵人”高声喊道,顿时,灵萱园里的哭声更加“高昂”。
“齐姐姐!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妹妹就去了?”良九与德十跪在棺木前早已备下的蒲团上,掏出手帕开始哭。
棺木西侧,跪着的是齐萱的庶弟和庶妹们。他们见良九与德十来了,纷纷对二人行了拜礼。
“宁九姐姐,快起来罢!您这么哭,怕是大姐姐在天上也是要伤心了。”来扶良九的是齐萱的二妹妹,齐芷。
柳翩翩与德十也来扶良九,劝了半晌,好歹是劝住了良九的眼泪。
“你们夫人呢?”良九红着眼圈问齐芷。
齐芷一身白孝,抬手拭泪间隐隐见腕上还带着的金镯子,“母亲伤心过度,被送回院子休息去了。”
良九冷了脸,德十瞧见亦是不屑,“有劳了。”
齐芷原本还惦记着大姐一走,日后若是她能攀上宁家这棵大树,就能跻身京城贵女圈子里,兴许以后自己嫁人就有了说话的资本。可谁料,良九与德十压根不拿正眼儿觑她。
齐萱的母亲素日里是个颇有威严的当家主母,在齐府中自是说一不二。如今唯一的女儿去了,就像是顿时失了主心骨一般,老了许多。
良九让守门的小丫头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有管事婆子出来,请宁家的三位小姐进去。
三人纷纷与齐夫人行了礼,一见良九,齐夫人的泪珠子又往外滚,绢帕湿了一条又一条,齐夫人的贴身丫头只得请良九快快劝夫人。
“夫人,莫哭坏了身子,若是齐姐姐知道了,连走都不得安心罢。”齐夫人搂着良九又是一顿哭,口中直喊“我的心肝儿”,听的一屋子人都跟着掉泪。
好容易齐夫人哭得累了,歪在榻上稍稍休息。
柳翩翩心中一直挂念着那副药,便给良九使了眼色。
“夫人,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姐姐因何去了?明明前儿还看着好好儿的。”良九小心翼翼问道。
齐夫人摆摆手,“找了大夫来看过,说是病死的。明明那时求来的方子,阿萱还说用完身子舒坦不少,可怜我们阿萱才说的婆家,竟这就去了。”
柳翩翩站了起来,“夫人,小女不才,略懂些医术,不知齐姐姐以前用的药可还有剩药渣,让小女瞧瞧?”
齐夫人闻说柳翩翩的话,不由起了心思,“有有,小云,快去找找,给这位小姐瞧瞧。”
柳翩翩要求看药渣,齐夫人立即也察觉了些许,“难不成,你们是怀疑?”
德十上前握着齐夫人的手,“夫人,我们也只是想查查明白,不能让姐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齐夫人叹了口气,“难为你们对阿萱有心了。”
不多时,找药渣的小云跑了回来,“夫人,往日堆积下来的药渣不知被谁取走了,奴婢便去大小姐院子的小厨房找了找,只找到往日熬药的药壶。”
齐夫人脸色一紧,“快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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