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推门而入,看着孩子赫然抱在路惠男手上,心里当真颤了一回,赶紧上前抱了过来,对着奶娘道:“以后奶完孩子就及时送到王妃那里去。”说完便出了门,一径向卧房走去。
那路惠男却也没有跟出去,只淡淡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着奶娘笑了笑。“你且去罢。”
二人窝在一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齐妫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蹙眉道:“不都说小孩子漂亮的么?怎么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呢?”
刘义隆得意洋洋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之前生五弟时,我也见了,当真是皱巴巴的,皮肤上好多皮屑,端的是不好看,咱们的孩子,算是很好看了。”
齐妫半信半疑。
“对了,孩子还没有名字,你给她取个罢。”
齐妫思忖了半晌,道:“叫英娥罢。”
刘义隆听着这名字念了一遍,点头笑道:“好。就叫刘英娥。”转而看着认真逗弄着孩子的她,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齐妫的手僵了僵。“你是父皇封的庐陵王,有些事情自然是由你做主的,臣妾不过是一个妃子,殿下你多想了。”
刘义隆看着那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知是她心中又有了一道梗了,当下便也没说什么。
出门之后,便将鱼儿叫了来,吩咐道:“王妃这段时间需要静养,你与刘武出去看看,江陵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安排路姑娘住下。”
鱼儿瘪嘴看着刘义隆,囔囔道:“殿下,你这算不算在外包养小妾?”
话音刚落就让刘义隆在头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不满道:“再不许这般胡说八道了!王妃近来心情本就不好!”鱼儿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抬眼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刘武忍俊不禁,顿时气不打一处出,喊道:“刘武!给本姑娘护驾!”
刘武的快乐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迈着步子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建康那边袁妍回去之后,便将齐妫在江陵擅自主政的事情告诉了刘义符,却未曾想到刘义符竟是笑了笑。“她一向聪慧,这点小事自然处理得来的。”
“在父皇曾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她现在这般,分明就是越界了!长此以往,那今后江陵都不知会成了什么样。”袁妍不服气道,却只字不提刘义真的事情。
刘义符依旧不为所动,看着她,笑道:“往日听闻三弟也随她看些公文,后三弟不在,她帮衬些自然是可以的;就是现在三弟回来了,只要三弟愿意,自然也行。若是你可以,倒是可以试试去与朕处理公文去。”
一句话将袁妍说得愣在那里半晌不曾说话。
“朕当真是让你去安慰安慰人家,你现在倒是带了这一堆的不是来了,哪里就对她有那么大的意见。”刘义符叹了口气,她终归是不愿意来这里看自己一眼的。
而惠儿呢!回来之后,却是将江陵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刘义符与海盐,叫刘义符愈加喜欢这小妮子。
“哦!竟不知她在江陵还能有这番作为?”海盐也是有些诧异,在院中打理着花花草草。
“皇后娘娘,若是您,也是能的,不过是皇上不需要罢了。”惠儿含笑,站在后头帮她兜着那些剪下来的花与叶。
海盐叹了口气。我不如她,这是我自己知道的。“你在皇上那里这般久了,可也知道皇上的喜好不曾?”
惠儿摇头。“奴婢自然不如娘娘您了,自小与皇上一处长大;奴婢不过是替皇上解个闷罢了。”
海盐含笑。“复儿,将本宫那妆奁橱里最上一层的盒子拿来。”
片刻,复儿便端着一个锦盒出来了。
海盐放下剪子,将那锦盒拿过来,打开递到惠儿的面前,笑道:“这是一对和田玉的耳铛,色泽甚好,我看你肌肤如玉,正合适戴。”
惠儿拿眼瞧过去,果然是少见的暖黄色小水滴状的耳铛,看着精巧可爱,便欣喜地接过来,施礼道:“多谢娘娘。”
半月过后的某一天晚上,海盐宽衣打算睡下了,却突然来报皇上来了。
整个坤德殿都沸腾了起来;自他二人成婚以来,从未有晚间互有来往的时候,更别说皇上亲自驾临了。
海盐看到他进来的那一刻,都有些不知所措,头上的各色装饰已经取了下去,脸上的妆容也全都洗了去;此刻的自己,她担心太过平凡了。
然刘义符也拉着她的手,轻笑道:“皇后不必惊慌。你现在这般已经很好了。朕喜欢。”
“朕喜欢。”海盐怔怔地看着他,眼眶通红,这句话她盼了多少年了,他终是对自己说了,所有的等待和孤独,在此刻,她都觉得值得了。满含泪光道:“多谢皇上。”
刘义符点头,拉着她的手,向榻上而去……
自此,刘义符每六七日,总要去她那里宿上一晚。
而袁妍却近乎崩溃了。她不知晓自己错在哪里,为何一向默不作声的海盐突然就得到了他的垂青?她想找袁婳问个究竟,问题到底出来哪里。
可袁婳自五月起,突然就离开了建康,再无音讯了。想是个怕事的!竟然在这等时候就离开了去!大好的时候还在后头呢!袁妍气得半死,却也无可奈何。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把命还你!
天气渐渐凉了下去,齐妫有时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与她逗趣,见她瞪着大眼睛骨碌骨碌地瞧着这世界,时而咧嘴一笑,小酒窝就出现了,时而手舞足蹈,那初生的生命,总叫人格外的爱惜;尤其是这突然变得尴尬的日子……
她自然知道路惠男去哪里了,鱼儿是她的丫鬟,是刘义真的人,自然是不会瞒着她的;只是她看着他打回来之后,不是陪着自己与孩子,便是在处理公务,似很少去那别院当中去瞧瞧那位曾经救过他的姑娘;有时他出门,故意邀她一同前去,便是知道他为了避嫌。但这所谓的避嫌,在她看来,终究逃不过要给路惠男一个侧妃的名分,哪怕只是一个名分,她突然就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在他面前随意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了;有时,她宁愿留一些,留一些等夜深人静的时候,给自己回味……
刘义隆站在书房的窗口,看着院中那欢乐的母女;她看起来那般快活,好像于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可是他突然就心生凄凉起来:若是那时自己死了,不知又是如何?只不过救自己的,是一个不肯离去的姑娘。他只能将那一腔无名的怒火压制在心里;他希望她能理解,却又觉得她不理解似乎也可以理解,这种缠缠绕绕的东西,生生消散了他做父亲的喜悦。
甚至于……有时,他真的想到别院去,去享受那一刻难得的清净,叫自己可以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但他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暮色四合之时,刘文突然进了书房,看着坐在书桌前发呆的刘义隆,唤了一声。
刘义隆回神,问道:“何事?”
“殿下,王妃来让属下告诉您,快入冬了,流民肯定又会多起来,今年安置他们,以及送棉被的事情,王妃就不再参与了。”刘文上前道。
是啊!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将这整个江陵都跑了遍,只为自己在这里留下一个好名声。刘义隆转头看着窗外已经不见的母女,点头轻声道:“好。我会安排的。”她如今也还是关心着自己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AZ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