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惠儿含笑。“公主说笑,我嘴笨,总不能好好说话,皇上也是不喜欢得很!”
“胡说!皇上那样刚硬的性子,就该你这么柔和的模样映衬着才好。”刘兴弟冷声道:“你既是有心思的人,便别这般扭扭捏捏的。”
“是。”
刘兴弟掀开车帘,转头看向车外,竟是见着刘义隆站在那淮河岸边,仰头望向这边的朱雀桥,便道:“便是在这里停下,沿着这淮河走走罢。”
潘惠儿一脸的诧异;这大冬日的,淮河边上的草木枯黄,确实是没什么值得看的。但既是公主说的,她也没有反驳的理儿。
当下二人下车,便感觉冬日的风有些凛冽,端是这阳光明媚,却也挡不住寒风的冷意;当下缩了缩脖子,依旧还是跟着刘兴弟沿着岸边走着。
刘义隆想起那一日与她第一次牵手时,便是在这里,她从北而下,那是好久之后的一次见面;她还是那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女孩,脸颊上的酒窝在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明显,白皙的肌肤在那里形成一道褶皱;总有一种比旁的女孩要笑得甜的味道。
那一次她与自己说了许多的话,自己也是第一次与别人说那么多的话;而如今,二人再不曾有那么多的言语。刘义隆心中叹息了一声,干脆坐了下来,望着古朴的朱雀桥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敦厚的光泽,岁月将它打磨得愈加的有韵味了,而他们二人之间,却似乎越行越远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演戏
潘惠儿并未见过他这般落寞的样子,如今这乍眼一见,那瘦削的模样坐在那一堆的枯草地上,眼眸望着远处,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倒是叫她忍不住对他生出了几分情愫出来。
“皇上。”刘兴弟走上前唤了一声。“这里风大,如何能坐在这里吹了去?身子该吃不消了。”
刘义隆转头望着走过来的刘兴弟,后面跟着潘惠儿,当下笑了笑。“长姐如何有兴致出来?”
“我见着潘淑仪这段时日整个人都是郁郁的,也是可怜见的,便是将她带出来散散心,却不想在这里碰见了皇上。”
潘惠儿见提到了自己,便上前施礼道:“臣妾拜见皇上。”
“既是说这里风大,你们都不该来的。”刘义隆平静地道。
潘惠儿见着他却也并未反对自己出宫,当下心也是放了下去,笑道:“不过是臣妾想着沿河这边安静些,也可看看这风景的。”
刘义隆指了指旁边的枯草坪,道:“坐过来罢。”
潘惠儿转眼看着刘兴弟,刘兴弟示意。她方才欣喜地坐了过去。
刘兴弟笑了笑,道:“既是皇上在这里,我府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是先回去了。”
刘义隆点头。
“淑仪可要好生照顾着皇上,别是叫他在这风口吹久了,回去该咳嗽了。”刘兴弟嘱咐道。
潘惠儿起身应了,便又重新坐下来,看着他侧脸看着远处的朱雀桥那边,轻声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刘义隆并未回应她,扫视了一眼天空,轻声道:“到了这冬日,连着天空都变成灰白色的,再不如春日那般明亮了。”
潘惠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与他说话,他只是想在这里静静地坐一会儿,自己在这里不言不语,便是对他最好的陪伴了。
而刘义隆却是见着她与刘兴弟一起同来,心道刘兴弟本就不喜欢齐妫,她二人在一处,少不得又会给她安上个什么罪名,倒是又在后宫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便索性将潘惠儿留下来。
那潘惠儿却也是不再说话,随手在地上扯了一根枯草,在手上拨弄着玩儿,望着淮河浅下去的水,岸边露出的一截沙土,当真是那女子露出的一截肌肤一般,看着也是有几分风情了去,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刘义隆见她不再问话,倒是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间淡淡的笑意,除却颊边的酒窝,她这一颦一笑,真真是有些像她了。想她若是不去埋汰她人,却也应该是个好看的女子的。
齐妫整整一日都不在状态,脑海中一直都是他流泪的那一行画面,自己一边苦涩的笑一边艰难的思考:自己这是算什么?原谅他了吗?还是,只不过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晚间她就应证了自己的想法:他与潘惠儿一同出宫了。
是!到底还是自家不肯放过自己了!齐妫苦笑了一番,坐在饭桌前,索然无味。这根他有什么关系,在这后宫当中,能给他安慰的女子愿意给她安慰的女子还少了去么?实在反而在这里担心他?真真是没意思得很!
“沫儿,过来,与本宫一起用膳罢。”齐妫对着站在身后新挑上来的丫鬟道。
沫儿走上前,看了看齐妫,愣是不敢坐到桌前去。笑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敢。”
“本宫都下了命令了,你有何不敢的?”
沫儿这才战战兢兢地坐在旁边,愣是拿着手里的饭碗不敢去夹菜。
齐妫看着她生涩的模样,心里百感交集。索性放下了筷子,笑道:“本宫不吃了,你吃便是。”说完便起身离去。
信步到华林园,这个时节的华林园,着实是冷清寂寥的,落叶都已全然给下人扫了去,余下的,不过是空枝而已,寒鸦独立,更显得异常的悲寂。
却不想潘淑仪刚从宫外回来,此刻见着落寞的她,与今日在宫外自己与皇上的相处,心中不由得冷笑。上前施礼道:“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齐妫听着这声音里带着三分嘲弄三分慵懒的,心知她必是见着自己这般,特地奚落一番的。便也只冷冷点了点头。“你起来罢。”
“娘娘今日好兴致,竟是许久不曾在这里见着您;只可惜今日这般落败的景致,实在是没什么好欣赏的。”潘惠儿掩嘴而笑,拿眼看着神情木然的齐妫,倒是觉得她吃得住。
齐妫抬眸瞧着华林园萧条的模样,淡淡道:“华林园有着它原本就风华绝代的貌,四季更替,总有落败的时候,但总归会迎来它的繁花似锦。”
潘惠儿含笑与她一起看着周遭,道:“那是娘娘您对华林园的喜爱,但它终究能不能繁花似锦,也是要看造化的,倘若现在出现比它更要美的景致,它便也只能成了一座废园子了。”
齐妫的目光一敛,转头冷冷看着她。“淑仪怕吃醉了这寒风罢?华林园乃是皇上亲自听政的地方,你竟是说要成为废园子??”
潘惠儿立刻觉得自己失言了,倘或她有心,将此事告诉了皇上,不知又是口舌惹出来的祸事了。突然眼角瞄着往这边走来的刘义隆,突然就含泪拉着齐妫的手道:“娘娘,是妹妹错了,您责罚妹妹便是。”
齐妫本就被她气个半死,这会子她竟是对着自己拉拉扯扯,便蹙眉道:“本宫何时责罚于你了?不过是给你提个醒。”
岂知那潘淑仪拉紧了她的胳膊,拼命地放在自己的脸上。“娘娘,是妹妹错了!本就该罚的。”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拉着她的胳膊,更甚至将指甲狠狠掐着她的手。
齐妫吃疼,见着她又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便干脆直接一甩手,蹙眉叫道:“放开!”
这本是轻轻一甩手,那潘淑仪竟是直接被摔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齐妫,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齐妫道:“娘娘,妹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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