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琳沉默了一下,笑着摇头道:“不晓得,但总归是好玩的地方的,我们玩几年再回来可是好?”
“几年?”小英娥愣愣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为何这么久?”
“反正无聊啊!”谢仪琳笑嘻嘻道,扔了手里的酒壶,伸手便将她放在了桌上,一块儿看着檐外的夕阳,光影照在她的脸上,叫她原本英姿飒爽的脸,多了几分柔情来。“或许,走出去了,便什么都好了。”
刘义康则是早已穿好了衣衫,躲在这厨房后面听着她说话,这会子听着这话,便当机立断地将府内前前后后的门口全数上锁了去,愣是叫一只蚊子都不能进来。
却说刘义隆踉踉跄跄地跟着齐妫出来之后,却是见着她突然加快了脚步,心中更是跟那撕裂了一般地疼了起来:想自己堂堂帝王,竟是为着她,行了这样的事。“你站住!”
齐妫闻声只得住了脚步,转身躬身施礼道:“臣妾拜见皇上!”
刘义隆借着酒意蹙眉道:“这里并未有外人,你何须这般拘束?”
“臣妾不敢!在这宫中,哪些是外人,哪些又是所谓的内人呢?”她口中说的这“内人”,便也是意在告诉他:内人本是你的妻子,但这后宫众多的美人嫔妃的,到底哪一个算得上是你的“内人”?
刘义隆知晓她的意思,却是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囔囔道:“你明知这后宫的‘内人’是谁?你这般问,无非是气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可你又何曾想过你自己是如何对待我的呢?”
“臣妾岂敢生气的?皇上冷落谁宠爱谁,那都是由着皇上的本心而来的,臣妾就算是生气,却也不应该是生皇上的气,却是臣妾如今人老珠黄加上脾气乖张,不得皇上喜爱罢了。”
刘义隆听着她这话里句句带刺,实在是故意叫自己难受的,但她脸上的那平静的模样,又哪里像是在生气呢?分明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啊!他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跟前,靠近了静静地看着她。“你为何总要惹怒于我?”
“臣妾不敢!”齐妫退后一步。
刘义隆前进一步,低沉了声音道:“你一向不舍得我伤害自己的,现在你真的无所谓了,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了?”
齐妫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淡淡笑道:“皇上的身体理应是自己照顾好的,就是关心,只怕也是轮不到臣妾了。”
“怎么就轮不到了?你是我的结发妻子!除却你!我应该在别人面前讨到一点的关心么?”刘义隆眼眸中一片漆黑。“可你呢?今日公然在外祖母面前提及英娥的事情,你是故意为难我是吗?”
齐妫冷笑。“皇上爱怎么想那是皇上的事情!”
“皇上!”后面刘能叫了起来。
“臣妾告退!”齐妫转身便抬脚离开了去。
“什么事情?”刘义隆冷声问道,眼睛却循着齐妫的声音一路向前。
“刚才潘淑仪与皇外祖母说了声,她义父病重,刚巧就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家中贫困,说是想要一些银子补贴一下家用。皇外祖母便叫奴才与皇上说一声,如何处理。”刘能站在旁边絮絮道。
刘义隆蹙眉。“朕并未听说她找到了亲生父母?这是几时的事情?”
“奴才不知。”
眼见着齐妫越走越远了,刘义隆心有不甘,便是跟着向前走了去。“安排人去查一查!”
“是!”
“另外!给她三十万!”刘义隆道。“以后再不要向朕与外祖母说这样的话了!若再说起,定是不饶她!”
“是!”
齐妫回到宫中,却是见着海盐坐在殿内,想来许久未曾见到她了,不想她竟然来宫中找自己。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海盐见着她从外面进来,经年未见,她好似憔悴了不少,肌肤似乎也不如从前红润了,瞧她眉间微微蹙着,想来在这宫中的日子,也不甚好过的。
齐妫一把上前,将她扶起来,往事如风,过去的,真的就这般过去了,就如那没有塚的霁儿一般,再是不曾入梦来。而她与海盐的种种过往,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消散了。“不知王妃来找本宫有何事?”
海盐将怀中的一封信掏出来,道:“臣妾一向在宫外寡居,不想前几日,竟有个人找上了自己,说是有一封信要给皇后娘娘。”
齐妫蹙了眉头,拿着手里的信件将信将疑。
“后来臣妾一问之下,才知晓是从阳夏来的。”
齐妫心中“咯噔”了一下,平日里,阳夏来的信向来都是由信使直接拿进来的,现在这封信却是由她带进来,若不是太急,断然不会找到她的。当下赶紧拆了信件,看了起来。
半晌,却见她眼中蒙上一层白雾,泪落连珠子一般。
海盐并未知晓何事,只是未曾想到竟然有人找她给皇后送信,想当初自己与她本来就产生了莫大的隔阂,如今能避而不见便是不见的,现在这会子看着她如此悲戚的模样,想那阳夏的,必然是她的母亲过世了。
好一会儿,她才算是整理了情绪,转头看着海盐。“多谢你了。”
“皇后,臣妾有些话想与你说上一说,听不听在你,但想来臣妾这许多年与你的恩恩怨怨,自不再计较了。”海盐缓缓道。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制药
“本宫自来都未曾与王妃计较过,但当初营阳王的事情,想王妃自然也是怀恨在心,但于本宫,除却惋惜,实在也是无能为力。”齐妫解释道,当年听闻刘义符惨死的事情,她不是没想过海盐的处境,后来自己抢占了她的坤德殿,想来她若是一点计较的心思都没有,实在也是说不过去的。
海盐心中一阵绞痛,回忆已是泛黄,只那时的阳光依旧在脑海中闪现,他躺倒在地上的模样,自己只要一闭眼,便能看见,这么多年来,时时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皇后自不必再说起此事,我现在只愿岁月静好便是,只可惜未能怀有一男半女,不然,我心中也知足了。”
齐妫半晌不言语。
“我在宫外许多日子,其实听闻过宫中的一些事情的。皇后若是有心,其实也不至于斯。”海盐缓缓道:“我听闻淑仪与长公主走得甚近,且,实话说的来,这长公主府内,住着一个你们一直要找的人。”
“谁?”齐妫随口问道。
“袁婳。”海盐轻轻道,放下手里的杯盏,站起来道:“眼不见天色不早了,我便是出宫而去了。”
齐妫被她的话雷得半晌未能动弹,连着她离去都未能知晓。这大半个宋国在这里找,她竟然是藏匿在公主府内,当真是巧得很!偏生这公主府便是皇上最是不敢前去查探的地方,她便是能在这京城落脚了去。
转一念想起自己离世的母亲,想当初自己是如何从魏国离开来到这里的,又是如何进入袁府的,那些过往的岁月呵,竟叫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窗外夜色已是深沉,她尤自站在那里不肯离去,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愕然发觉,竟是有一根银丝在风中飞扬,顿时心中一阵撕裂般地疼痛,自此,她在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娘”的人了,她的时间里,没有了来路,只剩得归途,那一瞬间,她凄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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