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就一个人在玫瑰花从前一直坐到深夜。
桃桃端着食物到她面前,薇安闷不做声地吃着,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她几乎忍不住眼泪,抬头乞求地看向桃桃:“难道只因为他是机器人,我们的爱情就不对吗?”
“难道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竟然从来都是偏心的吗?”
“为什么机器人被赋予了生命,却没有资格爱与被爱呢?”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我爱他呀!”
☆、陶喃
对不起,主神是偏心的,她热爱这个世界,但是更热爱她的子民。
但是,你们的爱情没有错。
桃桃将手帕放在薇安的手里:“好了别哭了,我会平安把他带回来的。”
次日一早桃桃就站在了监狱门口,她骨骼细小,穿着薇安的裙子颇有些弱不胜衣的味道。
守卫对这样娇软的女孩子没了抵抗力,桃桃轻轻举起桃子,一脸认真地说:“听说城里在通缉机器人,倒是我不想离开桃子,我们可以一起进去吗?”
守卫对视了一眼,本想说那么小的机器人就算了吧,但看着桃桃认真地表情,还是放了她进去。
桥坞没有罪犯,所谓的监狱便是将机器人装回卵形的充电仪,排排地摆着堆放在一起。桃桃几乎一进门就看到了陶喃——他是特殊研制的机器人,靠光合进行能量补充。
陶喃闭着眼睛坐在墙角,桃桃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坐下。虽然机器人手长脚长,但是桃桃学着他的动作依然吃力。
她忍不住想起了当时自己创造机器人的时光。
与其说是她在创造,不如说是机器人们应人们的需要而生。
她在边城曾遇到一个年轻的士兵,那天她遇到一小股敌军,躲在山坳的一个山洞里。天色近黑的时候闯进了一个逃兵。他看起来年纪尚轻,满脸尘土,看起来狼狈不堪。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他吓了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桃桃才看见他背后背了一个半人高的木偶。
那士兵见她没有恶意,松了口气,掏出一个饼子啃了两口,又塞回怀里。两个人静默地做了半晌,年轻的士兵忍不住与桃桃话起了家常。他像桃桃炫耀他的木偶,那只木偶做的极其精巧,精巧的五官活灵活现,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机关,竟能做些简单的动作。
士兵说自己本是个手艺匠人,靠做些人偶玩具勉强谋生。日子虽然艰苦,所幸却娶到了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只是新婚不久,自家偏僻的村子也被征了兵,他不得不收拾行囊背井离乡。
“被征兵的时候,我妻子刚刚怀孕”,这位年轻的士兵爸爸笑着笑着突然落下泪来,“我知道当逃兵很可耻,我真的怕死在战场上,我总要好好活着回去看她一眼。”
他在军营里白天训练,晚上偷偷捡了些木头,用小刀一点一点刻成心上人的样子。他为人偶反复设计了机关,头发都因此熬白了几根,那个小小的人偶竟然可以撒扫做饭,做些简单的家务活。他操纵着人偶跳了支简单的舞,忍不住得意地咧开一口白牙对着桃桃傻笑:“她肯定会喜欢。”
桃桃赞同地点点头,夸赞到:“真的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的。”
两个人在山洞萍水相逢,天亮便相互道别。桃桃继续南下找寻她的将军。
不想一年后两人又在边关宣城重逢了。其实桃桃几乎已经认不出来是当初那个士兵。他已是少将,一手银枪舞如游龙,身量也长高了一点,不再是当初少年的模样,满脸寒霜。
但是他的人偶却依然精美如昔,唇色绯红,面若春花。奇妙的是这人偶更加灵巧了,仿佛真人一般,手持一根峨眉刺,在战场上穿梭,招招毙命。
只是那时宣城的战事已是垂死挣扎,桃桃在军营为士兵包扎伤口,便看到少将抱着他的人偶来找她。
“我想大抵是我当逃兵的报应,我回家时,村子被毁了,大家也一把火烧的精光,家里的人都去逃难了”,他苦笑了一声,“不知道她一个人大着肚子有多艰难,我寻了她好久,却没有一点音讯。只好回到前线,只盼着能为她们俩积一点德行福气。”
“明天宣城大战,我们怕是守不住了,你还是尽早离开吧”,他的人偶自己走到桃桃面前,一双眼睛带着苛求看着她,“我记得那年你说你也在寻人,若没找到,请你带上这娃娃吧,她会护你安危。若有一日,你遇见一个女子叫柳安维,请你把这娃娃送给她。我叫陶楠。”
桃桃被陶楠塞上了马车连夜离开了宣城,不出三日边便听到消息,宣城战败,所有参将士兵全部以身殉城。
桃桃后来又带着人偶走过很多地方,她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叫柳维安的女子,人偶却一直守护着她。之后,顺应着人们的心愿,桃桃模仿人偶创造了许多机器人,他们沉默,强大,没有感情,却一心守护着桥坞。
可是现在,守护着桥坞的机器人却被关在这里,桃桃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才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
陶喃感觉身旁动响,转头便看见桃桃。他似乎有点疑惑她的出现,想了想只开口问道:“薇安她还好吗?”
桃桃抱紧桃子,点点头:“一切都好,她在等你回去。你等一等,一切都会好的。”
两人说话间,却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赵锐显得几分狼狈,医生大褂灰扑扑的。她却显得比之前与桃桃夜会时相比愉悦几分,潇洒地和桃桃打了声招呼:“hi,桃桃的小粉丝~”
她走过来学着她们的样子盘腿坐下,看着桃桃投来疑惑的眼神,笑了笑解释到:“主神‘病愈’了,她的医生自然也不需要了,所以我就被发配来了监狱咯。”
“怎么可能!”桃桃蓦然抬起头。
“怎么不可能?”赵锐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她本就生了一副雌雄莫辨的容貌,笑起来倒是有些邪魅撩人。
陶喃闻言眼睛亮了起来,桃桃却是更加沉默了。
仿佛为了验证赵锐的话,第二天‘主神’便携着新政府的总理来到了监牢。
她穿着桃桃从前爱穿的蓬蓬裙,这本不是她这个年纪适合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只让人觉得阳光又可爱,银白的头发像银色的波浪,在阳光下翻涌闪耀。
她与新总统很熟稔的样子,两人地挽着手,走进门时还贴着他的耳朵讲悄悄话,彰显着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桃桃忍不住抬头偷偷打量两人,忍不住怔了一下,居然有点想笑。
‘桃桃’确实长着一张与她从前一模一样的脸,她自己都无法说出有什么不同。
她身旁新总理的脸桃桃就更熟悉了。她寻了将军几年,即使千年来时光也没把他的面孔从她脑海里抹去。她时常在书房描摹将军的面孔,与眼前这张脸完美重合。
可是这将军三十多岁的面容啊,那个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她只是卑贱的歌姬的歌姬,将军逐渐变老,从面如冠玉变成鹤发鸡皮。她却更喜欢他年老的样子,笑容可亲,那时他已经变成了她心中相依为命的爷爷。
他以前总是不服老,最讨厌别人叫他老爷子。桃桃提起画笔,忍不住画他黑发如墨,剑眉星目,想必臭美的老爷子会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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