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要粮、要军备、要兵马,更重要的是伤药,刀剑无眼难免有损伤,后补的药草若能及时供应上,伤亡的人数便会减少,战力不减。
有药才能救命,否则只有等死的分。
原本只是个小伤口,若因为没有药,可能会突然高烧不退,烧上一整天人也殁了,无粮能饿上三天,无药一天也等不了,可见众人多重视药草的补全,无论如何也要多弄几车。
“你吃得上也要看我供不供得上,虽然我两年前买下一千亩田地,但两百亩种黄豆供给油坊榨油,另一百亩种粮,剩下七百亩也不全是短期作物,有的是一年收一次,甚至更久,半年一次太吃紧了。”
她可以供应,但非常紧凑,药草一熟成就要立即采收,然后又马上施肥播种、栽上种苗、勤灌溉、常除草、预防虫害、追肥、整枝、除多余的枯叶……人工成本费暴棚。
农人们也有自己的耕地要护持,哪有多余的空闲全心投入在不能吃的药草上,最多农闲时打点零工,赚些贴补。
药田增产,牛双玉第一个想到的是人力不足,若提高工钱请人来帮工,她所赚的利润就减少,若是药田再出点事故,肯定血本无归,一整年的辛劳化为乌有。
其次是地肥的匮乏,这时代没有大型的肥料工厂,她用榨油剩下的豆渣养猪也养不了多少,也就两、三百头,每天猪粪的排量仅供两亩地,而追肥要一次供给,不可能今天撒两亩,明天撒两亩的分着用,所以还是有执行上的困难。
因此她着重在一年两季的药草收成,发酵后的堆肥也追得上,人力上没咬那么紧,她也轻松些。
说实在的,药草供应稳定了后,她本来打算慢慢放手,做个盘帐本的东家就好,以前想办法攒家产是为了有饭吃才什么都做,如今都家财万贯了,她还瞎忙和什么。
“你不是刚买下一千两百亩荒地?”越君翎言下之意是全用来种药草,短期、长期的都能供应。
闻言,牛双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也知道是荒田呀,田地得先开垦才能用吧!你让我上哪找几百人来上工?”
她一说,所有人都笑了,笑得她莫名其妙,觉得这些人都有病,脑洞开得太大了,补不起来。
“王府配有五千名府兵,皇上对我特别厚爱,怕我养不起太多而锐减成三千,这次我出京带了两千名,你认为够用吗?”他阔气地贡献自己的兵,拿战马当耕牛用。
三千名壮丁……她暗喜的扳了手指头数一数,想着怎么奴役他们。“我只要五百名就好,干三日。”
“成。”
“没有工钱。”她家小丰刚接手,银钱不多。
“可以。”
“不供膳,自备粮食。”今年的春稻刚播下不久,最快七月才能收成,家里的储粮不够喂五百头牛。
“行。”
牛双玉喜孜孜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口气和善得让人如沐春风。“那就来谈谈你们需要什么药草,约多少量,再算算一路上的折损,我再来规划种什么药草,每一种药草的亩数,依生长周期来出货,尽量达到你们要的数目……”
一群大男人从没想过光种药草就复杂得令他们头晕脑胀,要多少药草还能依亩数算出来,进而推算几成的折损,路程远赴的风险和药草最怕受潮,要避开阴雨日,择日采收及运送,要怎么才能保持干燥,添加什么才能确保药草鲜度。
说到最后,已经开始有人头晕,以内急为由熘了,再来又一个,一个接一个的一去不复返,然后管先生说该喝茶了,萧管事帮着泡茶,赵冬雷义不容辞的洗茶具去了。
出策谋划,行军布阵比种田简单多了,幸好他们不是庄稼人,不然那田地肯定被弄得惨不忍睹。
“笑,你还笑得出来,一群人问他们要什么药草、多少量,居然一个个一问三不知,还傻笑的回问不是药就成了?你哪儿找的傻货,他们不会连左脚右脚都分不清吧。”
乐不可支的越君翎还真点头。“打仗的时候哪记得鞋子是哪一只,敌军来袭的号角一响起,每个人都只顾着匆忙地穿上护甲拿起刀,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与敌人一决生死。”
“你上过战场?”他有那股奋不顾身的血性。
“上过。”他抿着唇,敛了笑意。
“几次?”应该不是很好的经历,他的脸像外面的天气,阴了。
“两次。”
“才两次?”牛双玉非常诧异。
“两次后我被封为战神,皇上说玩够了,该收心了。”从此再没派他出去。
其实他了解皇上的阴狠用心,皇上不杀他,却把他往战场上一扔,刀剑无眼,以他当时的稚龄,十之八九活不成,谁知他却冲出一条血路,以八千名杂军坑杀东夷国五万名兵士,十四岁的他一战成名。
不信邪的皇上又把他丢给北方狼族,众所皆知狼族男女皆剽悍,连个孩子都能屠狼,因此皇上认定他此行必死无疑,故而死讯尚未传至京中便派人代为管理他的逍遥王府。
可是他又让皇上失望了,声名再创高峰,成为众所皆知的少年战神,那年他十六岁。
“他怕你拥兵自重。”牛双玉说出他未竟之语。
越君翎面冷如冰。“慧极必伤,你还是傻一点比较好。”
“嗯哼,显而易见的事有谁看不出来,皇上怕了,他怕他已老去,而你逐渐茁壮,他想万年屹立不摇,当个真正的万岁。”他作梦,人非神仙,百年寿转眼即过。
“很多人都眼瞎了,他们劝我别和皇上闹,交出兵权做个无拘无束的逍遥王,堂堂亲王干么上战场和人打打杀杀,享双亲王俸禄便是皇上对我的恩宠,殊不知我根本身不由己。”皇上略施小惠已彰显他的肚量,背地里却策动皇子们对他赶尽杀绝。
要不是那一次的追杀,他被迫跳河求生,最后被牛家姊弟救起,意外过上一段全无纷争的日子,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和平”。
“所以皇上的“病重”……呃,真是你动的手脚。”两年前龙体康体,听说还带了若干宫妃去别宫玩,但越君翎回归后,便传出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连早朝都坐不住。
神情一冷的越君翎轻握她的手。“怕吗?”
“毒又不是我下的,我怕什么。”她仰着头,想把手抽回,但未果。
“不是毒,是一种让人身体慢慢变虚弱的药,一开始不敢下得太多,怕被察觉,皇上很怕死,警觉性甚高,一年后他才有些精力不济,常常头晕、嗜睡,一躺下去往往爬不起来。”皇上的神智在退化中,渐渐力不从心。
“所以你屯粮、屯药、招兵买马,还把晋王拉到你的阵营。”连她都成了他的药草供应者。
“你连我屯粮都晓得?”她未免聪慧得叫人称奇。
牛双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若有人不计成本的大量收购粮食,要嘛天灾,否则就是养兵,不然还会是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