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自己漂亮的眼睛,遮住里面所有的绝望。
“聂渊!我怎么会信你呢?你可是聂宁和风笛静的孩子,我怎么会信你呢?呵呵!我真傻。被你叫了几句义兄就连谁是谁都忘了。聂渊!你好狠!”
受伤的右手,血液在言修的脸上肆意流淌。他嘶哑着喃喃自语,“连亲生母亲都能逼死的人,我怎么会信你?聂家,大靖,你早就不在乎了吧。若是没有那所谓的师命,所谓的大道,聂渊,你还能有这份人性吗?”
“不论是我,还是聂旭,都是你手里的棋子。你只是希望聂家能存在,谁是族长又有什么关系。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可是我,却一直被你耍!聂渊!我怎么会蠢到以为,你还是小时候的你。我怎么会以为,经过这些事,你还是那个一片赤子之心的少帅。你早就变了,你早就落在了地狱里!”
言修没有丝毫气力,他不想起身,只是一直躺着。直到宋雨代其过来,才把他扶起来。俩人皆以为他是因为聂渊战死,聂旭也在北容牺牲,一时之间精神受不住打击,于是纷纷安慰起来。
言修没有言语,他知道大家都误会了,可是他心累的厉害,不想解释。
他突然之间,很想看到那个少年时,一直缠着他的小少年,人如其名,聂旭确实拥有可以温暖他的作用,像太阳一样。可是,就算是太阳,也会落下。言修想到这里,一口血压抑不住,喷了出来。昏迷之前只听得到宋雨代其惊慌的声音。
或许,这样睡下去,也不错。
此时的聂渊已经在去往临越的路上,他并不着急,可是心口却跳得厉害,有几分雀跃。他不解地歪头,摸上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沐清明。”
沐清明已经昏迷过一次了,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亲自守在沐清明的床前,给他喂药。但是这药液半点都没有喂进去,他皱眉,问道,“江太医,向先生,你们看,这如何是好?”
江太医拱手,“陛下,沐公子病体沉珂,一般药物怕是难以奏效,听闻护国公手中有一奇药,能生死人,肉白骨。或有奇效。”
楚玄烨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这人正是听说聂渊战死沙场才晕了过去,这时候,还提什么雪莲朝露。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双生子,一样的打扮,只不过洛玉温和,洛真高傲。他敛去眼底的杀意,虚心求教,“不知二位道长有何高见?”
洛玉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师兄无事,还见到了师兄特意送来报信的白雕,只不过,那信并没有道沐清明手中,那白雕也没了性命。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沐清明,真是脆弱的人啊。只是听到这么一点点消息,便昏了过去。看这个样子,生命力已经所剩无几,天罚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洛真不屑道,“我们虽受师兄受托来照看他,可这生老病死,岂非人力所能及。你们还是早早准备好后事吧!”
“你!”金火早就怒了,他一直觉得这两兄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听他们左一句师兄,右一句无能无力,“我看不是生老病死,而是你们从中作梗!在你们没来之前,主子的身体一直无恙,我看是你们恨毒了主子,暗下毒手!”
“金火!”金木立刻叫道,这两人实力不明,如今主子生死不知,切不可乱来。
洛真却笑了,“你家主子本就是早衰的命格,若不是师兄,他早死了。”
“胡说,你们师兄才是灾星,自从我家主子遇到他,就没一刻不倒霉的 !”金火与洛真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热闹。
楚玄烨却不耐烦来,正当他要发作时,却发现沐清明醒了,“素闲,你感觉如何?”
一听到主子醒了,大家急忙围了过去,却也不敢靠近,只里床铺还有一丈远。金火哪有那个心思和洛真吵架,急忙去看沐清明。
洛真撇嘴,“命真大。”
洛玉看了他一眼,笑道,“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二人对话只在传音之间,并未让众人发觉。
“素闲,你放心,洛舒绝对不会出事的。”楚玄烨扶起挣扎做起来的沐清明,急忙道,生怕他精神散了,就再也救不回来。
沐清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他不会死的。”
“那你怎么还会……”楚玄烨不解,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沐清明晕倒的,这不仅是他心中的疑问,更是大家的疑问。连洛真洛玉表面上满不在乎,却依旧伸长耳朵去听。
沐清明瞟了一眼洛真洛玉,嘴角挂着熟悉地微笑,三分讽刺三分怜悯三分笃定,“我看到了一只仙鹤。”
“仙鹤?”众人不解。
正当此时,给沐清明熬药的玄医仙却突然捧着药进来,言语之中十分兴奋,“哥,好多仙鹤!”他看见沐清明醒来,更加开心,“素闲哥哥,你醒了,我就说,那么多仙鹤一定是祥瑞之兆,素闲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沐清明笑了笑,“你说,他回来看不见我,会怎么样?”
“你……”楚玄烨惊疑不定,“仙鹤是祥瑞,你会没事的。”
洛玉朝屋外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七十二只……”这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沐清明稍微动弹一下,就引来了肺部剧烈地咳嗽。他抓紧楚玄烨的手,“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楚玄烨实在想不到和自己从小长大的人,就这么死了。更何况他还是天下无双,多智近妖的沐清明,他立刻道,“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好。”沐清明因为动作,又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我和你自小长大,我爷爷也是你的太傅,我死之后,你好好替我照顾他,才不枉我们这而是多年的情分。”
楚玄烨点头应道,“太傅哪里用你说,我自当敬重太傅。只是,你的请求就是这个?”
沐清明看着他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
什么事情可以瞒过心思玲珑的沐十三郎呢?原本不太清晰的感觉,在南海归来,那种感觉越发地沉重了。
对呀,谁规定仙人就一定是悲悯仁慈的,谁说仙人就是无欲无求的?他们这群自作聪明的人啊,画了一个圈子把自己绕了进去。
若是仙人悲悯仁慈,那么为何他们如此铁石心肠?若是仙人无欲无求,那么姬扶这近百年的寻觅又是为了什么?那么,自己身边的这对双生子煞费苦心地致自己于死地又是为了什么?那么,聂渊放着仙道不修,下山来又是为了什么?
聂渊说的没错,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妄论罢了!
仙人,只不过是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秘术的人罢了,甚至因为有了这些秘术,变得比人更加卑劣。
他自己给自己画了一个圈,总以为阿舒再怎么变,还是那个苍茫山上无忧无虑的小土匪。就算他后来成了聂渊,也是拥有赤子之心的三军少帅。可是,他身处在这世间最诡异莫测的朝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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