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尚未长开,右手被紧紧包在沐先生微凉的修长手掌中。
整个人也完全被一种淡雅清冽的莲香包围住,他侧头看去,先生眉目如画,岁月静好。
不过,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熏香啊!虽然,这味道挺好闻的……
楚小爷重重地翻了一个白眼,书生手这么冷,还穿这么一点点,果然是找死的。
明明不良于行,这样的动作为难的只会是书生你自己吧。
沐清明嘴角微微上扬,一丝浅笑使得他原本俊美的容颜更添了一丝光彩,令人目眩神迷。
这样子的书生,真是……人间少有……
在楚玄澹发呆时,沐清明已经带着他写完了一个字。
“阿舒,知道了吗,就这么写吧!”
知道……个头啊!这也不是让他抄完整本书的理由吧!楚玄澹多想撂挑子不干了,不过一想到沐先生的小徒弟正在元素那做客,他就生不出要走的心思。
溪北在前几天就被元素带走了,说是喜欢孩子,带他小住几日。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煞星会喜欢孩子,骗谁呢?
先生倒是不急,让他好好住下。只要他不跑,溪北自然没事。楚小爷在心里琢磨是溪北没事还是他没事呢?
楚玄澹感觉自己貌似中计了?
他这是被套路了吧?
☆、13.书法
“清明哥哥,你其实不必为了我这样惩罚阿舒,阿舒他识字不多,你罚他抄完《帝策》,他会抄疯的。”玄医仙肿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道,“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已经抄了一夜了。”
沐清明静静地看了一眼玄医仙柔弱苍白的面容上,一双肿地和桃核的眼布满血丝,他温和道:“无心?小玄,你对谁都可以怜悯,对他,不行。”
对一个看到书就头疼的人,让他抄书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吗?
“秋枝,去把门打开。”沐清明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膝头,嘴角若有若无地挂起一抹浅笑。拿元素当杀手锏果然是不错的。谁料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储竟然害怕元素呢。
他挑眉看向屋内,不知道,这个徒弟有没有乖乖地抄完整部《帝策》呢?
房门被秋枝打开,一身黑衣的少年安静地平躺在竹塌上。
一道冷意掠过青年俊美的脸上,竟然,在睡觉?
很快,他意识到不对,竹塌上这个少年真的是言行无状的阿舒吗?他见过阿舒午睡时的样子,那睡相,实在是难以恭维。
可眼前这个少年,五官安详,连发丝都是丝毫不乱地垂在耳际。双手五指并拢交握放在小腹前。虽然是和衣而卧,但衣服甚是平整。
“阿舒?”玄医仙急忙赶上去,“现在天气还冷,怎么能睡在竹塌上呢。”他刚要碰到楚玄澹的衣角,却被一只有些粗糙温暖的手抓住了。
他一惊,抬眸看去。一双清冷的眸子毫无情绪地看着他。
“啊!”玄医仙忍不住低呼一声,这真是平日里,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楚玄澹的眼睛?明明眼睛是一样的,眼神却是一点也不同,说是两个人也不为过。
“小玄?”沐清明听着奇怪,但楚玄澹的反应都被玄医仙挡住了,他并没有看见那双清冷的眼睛。
“阿舒……”玄医仙刚想要说,却见面前的少年笑得开怀,“小玄,你怎么来了?”玄医仙定了定心神,觉得刚刚是自己看错了。“你怎么在这睡了,多冷呀!”
“没事,我身体好!”楚玄澹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
但当他看到坐在一旁,眉目如画的先生时,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书生,一大早就过来干嘛!话说,自己昨天好像已经把书抄完了,不怕他!
“先生,早啊!”楚小爷定定心,笑眯眯地对先生见礼。
“阿舒睡得这样好,《帝策》应该已经抄好了吧!”沐先生是说什么也不信这个徒弟把《帝策》给抄完的。
“额,”楚玄澹把抄好的纸递给先生,两寸多厚的雪浪纸实在不少了,先前沐清明也估计抄完《帝策》大概要这么多纸。
但是他没估计到的是,楚玄澹真的把它抄完了。
修长无暇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看雪浪纸,沐清明看得极为认真。
玄医仙不自觉看呆了,清明哥哥模样本来就是出挑的,这样凝神认真的样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楚小爷才没这么多闲情逸致看书生翻书,他可是饿了一天一夜了。看到秋枝在,就揉了揉脸走过去。油嘴滑舌地逗着秋枝笑,秋枝显然被逗得开心,扭身去了不多会儿给楚玄澹端回一碟蟹黄包来。
沐清明翻完最后一张纸,一向镇定自若的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乱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一旁毫无形象吞吃包子的楚小爷,缓缓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清明哥哥?”玄医仙疑惑地看着沐清明,这是怎么了?
沐清明摇了摇头,目光从倚在门框的少年身上移开,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少年。“话说,我也在这里呆了不少日子了。小玄,晚几日,我大概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玄医仙难掩脸上的落寞,又强颜欢笑。“我知道,清明哥哥,你去吧。”
清明哥哥又要走了,每年过来总加起来也不过两三次,每次才半个月就走了。徒留自己一个人寂寞孤独,要是哥哥能找到自己就好了,清明哥哥毕竟不是哥哥,不能整日陪着自己。
沐清明别过眼,他不忍心看到少年这个样子。但是,现在,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得了空会再来看你。”
玄医仙乖巧地点头,“我等清明哥哥回来。”只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却无人看到。
“阿舒,你过来,写几个字给我看。”沐清明拿着一叠雪浪纸再次细细看过之后,难掩眼中的震惊。把在院子了里耍花枪的楚玄澹喊了过来。
楚玄澹提着刚从街口卖艺的流浪汉那里搞来的花枪,还没玩耍够呢,就被喊了过来,当即面色僵硬地站在先生面前。
沐先生似乎意识到什么,回头吩咐秋枝拿纸笔过来。
楚玄澹哪等得急,他还要把枪还给别人呢。秋枝走得又慢,这儿离书房又远。当即说道:“先生,写字也不一定用笔吧。”
在纸上写字算是什么本事,在树上写才是书法!
一身黑衣的少年,面容冷峻,目光清冷。手执一丈花枪,泠泠挽出几个枪花,随着“呼呼”风声,银光乱绽。
院内粗壮的古柏上就刻出了一行字,字体行云流水,笔画勾缠,笔走龙蛇,锐气难挡。完全不复昨日的歪歪扭扭,毫无力道。
“存其形,完其势;友不疑,敌不动。巽而止,蛊。”
沐清明姣好的容颜被左侧的柏树打下的树影完全覆盖,显得晦暗不明。风吹动他手中的雪浪纸,从第一页的扭曲字迹到最后一页的笔法精湛,入木三分形成了一个极大的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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