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於戏左读【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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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意……”楚玄澹见到春兰要走不乐意了,张口喊道,声音清脆,不像往日的猫叫。金火一下子捂住他的嘴,我的老天,要是主子知道还不得气死,他现在就怕这院子里还有其他暗卫藏着,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们不说。

  “阿舒,今天怎么样?”沐清明把少年抱在膝头,摸了摸他脑袋。

  金火颤颤巍巍地咽了口口水,“很好,还会说‘梨’字了。”

  “还有呢?”

  金火摇摇头,“没了。”

  沐清明狭长的桃花眼扫了过来,“真的?”

  金火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心智,也低估了沐清明的恐怖,在主人锋利的目光下,他浑身颤抖,牙齿“咯咯”直响。

  这两个字就像悬在金火头上的利刃一样,金火吓得立马跪下,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抬头见到沐清明的嘴角没了笑意,顿时冷汗直流。

  “滚。”

  金火像得了恩赦一样,头也没回地跑了。

  沐清明眼中带火,捏住少年的下巴,“我倒不知道,你都这样子里,还记着那个女人。阿舒,你知道我多生气吗?”

  “金木,把醉春宵拿来。”他冷冷吩咐道,不是没知觉吗?恰好,这醉春宵就是让人有知觉的,还是最直观的知觉。

  金木拿药进来,见楚玄澹毫无反抗地吞下药,心底有些难受。沐清明狭长的眸子射出危险的光芒,“出去。”

  沐清明是下了心思折磨楚玄澹,醉春宵这药是□□,还有别的用途,可以把人的感知扩大,痛苦也随之加大。

  没有反应,还是没有反应。沐清明像疯了一样,下手毫不留情,回应他的还是少年没有焦点的眼睛。

  但是,有付出就是有回报。楚小爷给沐公子的回报,就是他华丽丽地吐血了。且这个血还有止不住的趋势,大概是吐了小半个铜盆的时间,连外衫都没穿好的向老先生被金木背到了房里。

  房里一片狼藉,沐清明敞着白色的中衣,白衣上红梅点点,开得甚是妖娆。公子虽然狼狈,但依旧一身贵气逼人。他怀里抱着的少年背上白狼狰狞阴郁,只有一双狼眼像沁了血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人。低垂的脑袋散着一头乌鸦的黑发,从那黑发底下,血止不住的狂呕,暗黑地占据了小半个铜盆。

  “混小子,你懂不懂尊老啊!”向老先生理了理没穿好的衣服,揉着快要断掉的老腰,“我的腰啊!”

  “先生。”

  向老先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也顾不上自己的腰了。小跑两步走到床前,抖开针囊,取出两根金针就封住了楚玄澹的大穴,止住了他不断吐血的趋势。

  “胡闹!”向老先生一边给楚玄澹施针一边痛骂沐清明,“你这小子太混蛋了,我非写信告诉你爷爷不可!”

  “他没事吧。”沐清明揉着眉间,有些疲倦道。

  “他噬心蛊发作了,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弱,喂了醉春宵后,内忧外患,铁打的身子也熬不过去。”

  “噬心蛊?”

  “对,十天发作一次的那个。”向老先生看见楚玄澹睁开眼睛,猫眼一样的颜色的眼睛安静地躺在狭长的凤眼里,看到他时微微弯了弯。

  十天?今天是二十一,十天前是……

  沐清明拉住少年冰冷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不惧寒冷了。相反,楚玄澹的手脚开始冰冷起来,无论他怎么暖也暖不起来。

  “老先生,若是失了内力,噬心蛊给他带来的疼痛会大吗?”

  “这不是废话,有内力护着自然好些。”似乎是瞧出了沐清明心中所想,向老先生冷冷一哼,“现在想解化功散了?你这东西解不解都无所谓,这娃内力已经耗尽,又被你下了润物细无声,体内筋脉断的差不多了。就算日后脑袋清醒了,也没武功了。”

  “竟是这么严重?”沐清明严格掌握下毒的分量,按照他的计算,应该还有两个月才能化去楚玄澹的所有功力,这快得有点不可思议。

  “对,不但没武功,而且他伤了根本,又患了癔症。”向老先生琢磨一下用词,“嗯,是个早夭的命数。”

  沐清明瞳孔倏然一缩,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个可以和元素不分上下的少年,那个背着自己上山的少年,那个一直温暖自己的少年。他身体比牛还结实,活蹦乱跳地像个山间的猴儿,怎么落得这个下场。

  “先生,不至于如此吧。”

  “怎么不至于!”向老先生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能让半个脚踏入仙门的人帮你治伤!他叫你一句师父你就真担当地起他师父?”

  “他本不必受这样的苦,帮你打通腿部筋脉的时候他还替你打通七筋八脉,你以为你畏寒的毛病这么容易好?”

  “气死我了,沐小子。老夫也管不了你,你自己斟酌着办,要么就这么看他死,要么,斩断情缘,放他走!”

  沐清明一下子抬起头来,目光恍若实质,盯着向老先生。向老先生丝毫不惧这像是刀片一样锋利寒冷的目光,狠狠瞪了这臭小子一眼离开。

  向老头走后,沐清明像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他沉默了片刻,紧紧搂住了已经醒来的楚玄澹。

  向老先生的话就像一把锯子,在沐清明心头深深浅浅地割着,割地鲜血淋漓,绞痛不已。他抱紧楚玄澹有些慌张失神地低问。

  “阿舒,你究竟是谁?”

  你是知章寨的小土匪,在山里张牙舞爪的小土匪?

  你是楚玄澹,大靖朝尊贵无双的皇储殿下?

  你是聂渊,土城之战以身殉国的聂渊,迫害我失去双腿的聂家人?

  你是谁都好,无论你是土匪还是楚玄澹还是聂渊,我都可以想办法把你留下来。

  可你为什么会熙阳流渊诀?

  归元宗,自古游离于世间之外的仙山,你要真是那里的人,纵我有通天之能,也难以阻挡。

  阿舒,你乖乖地当我的徒弟不好吗?

  他看向楚玄澹的眼,曾经他惊艳夸赞过的眼,现下,没有焦距,任何人都不在他的眼中。

  楚玄澹的失语症更加严重了,他原先还能说一个字两个字,现在连个音节都难以发出。中午吃饭的时候,连勺子都不会拿了,吃一口,洒半口出来。

  向老先生过来看时,啰嗦的老头子半句话没说,只留下张调养的方子就走了。

  楚玄澹,经过上次那么一折腾,大概真的好不了了。

  沐清明不敢再假手于人,哪怕是金火照顾,他都不放心。金火也心有余悸,他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楚玄澹竟然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大头朝下,几乎浸在池塘里。

  被沐清明搂着楚玄澹没法到处乱跑,只好盯着屋子里的屏风,屏风上绘着沁水城早上的景象,十分热闹。

  高低错落的屋檐,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船遍布的河面。楚玄澹的目光被吸引在一些小玩意儿的身上,有卖精致玩意儿的挑夫,两头挑着姑娘要的胭脂水粉,孩子们喜欢的风车玩具,大婶们要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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