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沐七郎有些疑惑,“倒是你脸色苍白,这是……”
“没事。”聂渊让聂旭端了两把椅子,两个人坐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一晃三年了,你该和我回沐家。当年你虽然保住他的命,但是腿废了,除了你,并没有人可以做到。”沐七郎单刀直入,“你清楚,三年一过,他的腿就真正废了。”
聂渊脸色更加白了,但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冷漠疏离的。“我有事。”
沐七郎不由恼怒起来,“少帅想言而无信吗?当初你我约定,只要我带棽棽回去,护她长大成人,你就救他。”
“我也为你解了毒,说起来是你差我的。”聂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七郎,沐清明终究是沐清明。”
“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渊却不理他,反倒说起别的事,“小妹现在学武虽然不迟,但也不算早了。这两本书你拿去,让她自己看着。再过几天,我会让人来教她,顺便保护你。”
“你又要去哪?”沐七郎有些不悦,“你这个当大哥的就把妹子丢在我这一辈子?”
聂渊挑眉,“你上次不说要护着她一辈子吗?”
沐七郎微微咳了咳,脸色微红,“那不一样。不要转开话题,你到底给不给素闲疗伤!”
老好人发火可了不得呀。聂渊微微阖上眼,“给。”
“早说不就得了。”沐七郎顺了气,微微放松了身子。又和聂渊说了些聂棽小时候的喜事,直到丫鬟说小姐回来了,他才回去了。
“爷,要不歇着吧。”聂旭从屋里出来,关切地问道。
聂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都联系上了吗?”
“还差七部。”
聂渊一边脱去外罩一边示意聂旭说。
“天魁星宋雨,天闲星有琴安,天杀星张荣,天贵星穆宏,天速星解解,天暗星言修,天微星云多多。”
“宋雨稳重,有琴安闲散,张荣鲁莽,穆宏爱财,解解喜色,言修冷傲,云多多无赖。”聂渊深刻了解自己这些下属,简要给聂旭提点一下,聂旭立刻明白找人的方向。
“爷,你也太了解我们了,那我是什么?”
聂渊瞥了他一眼,“机巧有余,稳重不足。”转身走进内屋。
“爷,不带这样的!”聂旭刚准备跟着聂渊进去,就被一个大红包砸了出来,掂着沉沉的红包,聂旭在屋外傻笑。
☆、63.归来
沐清明在这半年中,一百八十多个日夜里,曾无数揣测过楚玄澹的的去处。他的判断和近乎正确的直觉给他几次机会都要抓住这个不听话的徒儿,可惜,每次都是一步之遥。
随着时间越过越久,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他知道这种情绪的出现是对他极其危险的,可是一想到楚玄澹时日无多,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沁水的早春是灰蒙蒙的,带着暧昧的烟雾萦绕在只抽出一点浅绿的枝头。空气里夹杂着雨后的清新和青草的气息。
沐清明就是在这个时节再次见到自己的徒弟的。
一身学院院服的聂渊,或者说楚玄澹,他坐在还带着昨夜露水的石凳上,用发带随意束着一头只到肩头的短发,去攀折带着浅绿的柳枝。
沐清明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千算万算,没料到楚玄澹已经回学院了。有些迟疑地坐在轮椅上,倒是一旁的溪北按捺不住见到大师兄的喜悦,直扑了过去,“大师兄!你这么多日子去哪了?”
楚玄澹笑嘻嘻地接住溪北,入手力量沉重,他起身抱着这小子转了一圈,“臭小子,回家吃什么了,胖了这么多!”
溪北只觉得大师兄的身子比三九时的冰块还冷,急忙跳了下来,“我这是长高了。”他围着楚玄澹转了一圈,一脸哭腔,“但是,师兄,你长地更高了。”
“那当然,我是师兄!”楚玄澹从身后掏出一个红色的物件,“要不要?”
“是什么?”溪北大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好师兄,你就给我嘛!”
“诺,补你的新年红包。”
溪北一把抢过来,只觉得入手沉重,拆开来看时。确实一个碧青色护腕,厚不过三分,长不过三寸,竟是精铁打造的。
“师兄。”
“这是碧空,里面乐趣大着,自己玩去。”
溪北嘟嘴道,“既然送了我,也不告诉我怎么玩,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玄澹笑着拉扯溪北白胖的脸颊,“我还逗你不成,这碧空是我小时候的玩具,现在送给你还敢多嘴!”他伸手不知在碧空哪里拨弄了什么,便拉扯出一根乌黑无光的丝线来,“是个,盘龙丝,有个数十丈长,坚韧无比。”他又从哪拨一下,拨出几根银针来,“关键时候保命下毒都方便。”
溪北一见大喜过望,和师兄先生打个招呼就跑了,也不知道找谁了。
这里终于只剩下楚玄澹和沐清明了。
楚玄澹眼神微微一暗,迎了上去,“徒儿见过师尊。”
“阿舒,过来。”沐清明微微笑着,温和中带着探究。楚玄澹离他太远了。
楚玄澹不进也不退,就站在那里,带着一脸痞笑看着沐清明,“师尊让我过去,可是要补新年落下的红包?”
“阿舒过年去哪了?”楚玄澹变了,似乎又没有变,真相就在他消失的这段日子里。
“我回家了。”楚玄澹终于走近沐清明,带着孩子般的稚气,笑着发问,“先生的腿还没好吗?”
沐清明亦是温和道,“春寒料峭,还有些疼。”
疼是自然不会疼的,他清楚自己的治疗后果,楚玄澹笑着点头,“总比以前不疼好。”
沐清明没有说话,微微抿了抿薄唇,继而温和提到,“我七哥今年过年也没回来。莫非是和阿舒在一起?”
楚玄澹看了他片刻,然后转头看上那一片新绿,“师尊的哥哥,沐清慈,我是认识他不错。是个很仁慈的好人。”
沐清明笑得如沐清风,“我的七哥,确实是个老好人。”
话语到此为止,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沐清明已然明白,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单纯,冲动,富有同情心和青春热血的楚玄澹了,而是少年老成的聂渊。
仿佛一个十几岁好玩好动的孩子一夕之间长大了,变得成熟而理性。
聂渊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永远没有惊慌失措,失去理性的时候。他在第一次出现在东海之滨的时候,就是理性而冷淡的。他在别人还在成长的时候,就是以一个成熟理性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沐清明在失去腿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翻看聂渊的履历和战绩,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
聂渊,道号洛舒,明德六年十一月十七子时生,土城人士。父护国侯土城戍边元帅聂宁,母风叶山庄庄主曾笛静。二岁识字,三岁习武,四岁被世外高人看中,收为弟子,在外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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