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都叫我二郎。”
“二郎。”赵嫣一脸兴奋的叫唤了一声。
听到她叫唤自己名字,奇异的令他想笑。再见到赵嫣,楼子棠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当年在赵府故意激怒堂弟出手将他推入湖中,原想借机让堂弟受罚,却没料到被她打坏了计谋。
她是一片好心,见义勇为的冲过来想救他,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的力气太大,所以冲入湖中时,直接把掉入湖中的他给撞晕……等他醒来,才知她已背了黑锅,替他的堂弟担下罪行。
一个赵府不受宠的庶女,没人怜惜,就连他,为保全侯府的名声,也得认定她的罪,他记得当时她眼巴巴的望着他,黑亮的眸子闪啊闪,透着几分委屈。
想不透这是怎么样的缘分,当初他落湖,她出手相救,却因冲过来的力道太猛,一把将他撞晕,而此番相救——他的手轻触手上的扳指,看似不起眼的一个指环,却是精巧的机关,指环中藏有十二根细针,在危难中,可以杀人于无形。
方才惊险,他已将针射中马身,却没料到她毫无预警的跳出来,拿着扁担击中了马,让车厢蓦然倾倒,让他一时措手不及,摔了出去,又晕了一次。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可爱的包子脸,如今算来也该是十七、八的年纪,怎么长得还像个孩子似的软嫩可爱?!
“负责是自然。”他的语气近乎三月温柔春风,“但因姑娘之故,我的马儿毁了,姑娘又该如何赔?”
眼神里兴奋赞叹缓缓消失,赵嫣怀疑自己听错了,“啥?!”
“我的马……大壮,”楼子棠看向一旁的李大壮,“如今何在?”
李大壮立刻上前,“郎君的马已经死了。”
赵嫣的身子一僵,想起了那匹被她一击便倒地不起的马,可她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能耐,能一击便打死了匹马,可是那匹马确实是死了……
“马死了,”楼子棠看着她,“你要怎么赔?”
“赔?!为什么要赔?我是为了救你,并且阻止马匹闯入市集。”她替自己辩解,说得振振有词。“我是好心。”
“姑娘确实心善。”楼子棠点头认同,但话锋一转,还是回到原点,“所以姑娘打算怎么赔呢?”
赵嫣傻了,该说她帮了他才对吧,怎么最后却要赔银子……这不合理,一点都不合理!
看着她呆愣的神情,楼子棠笑得更欢,“胖丫头,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要救人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别多管闲事对吧?”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包子脸,“你怎么不听话?”
简单的一句话,令赵嫣脑袋蓦然一空,多年来她的梦魇,因为几年来过得肆意舒心,好不容易才渐渐摆脱,如今却被他淡淡的一句话给勾起。
她愣愣的对上他好看的眉眼,这张脸、眼与眉,跟当年那个诬赖她的永安侯府嫡次子缓缓重叠……二郎?!她想起来了,永安侯府的下人都称他为二郎君。
混帐!混帐!她在心中接连爆了粗口,震惊又愤怒,是他!她差点喷出一口血,她竟然在多年后又救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气得指着他的鼻子,“你当年害我不够,如今又来坑我。”
楼子棠垂眼看着她短短的手指,莫名有些心痒,这丫头脸圆、眼圆,就连手指头都圆润润的,他的嘴角始终无法克制的微扬。
赵嫣见他始终嘴角含笑,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的说:“你别以为你笑起来好看,我就会原谅你。”
楼子棠觉得有趣的反问:“我做错何事,为何要你原谅?”
“你摸着自个儿的良心想想,”赵嫣气得浑身发热,愤愤的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上一架的样子。“若没有我,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待在这儿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好欺负的小肉团子,我长大了,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楼子棠看她把袖子撸起来,露出白皙圆润的手,胖乎乎的,明明像个福娃娃似的外貌,却露出这凶悍的表情来,实在太逗趣了。
他的笑令赵嫣差点炸毛,“笑什么?早知道就不管你是死是活!想要我赔?你想都别想!”
“好。”楼子棠也回得干脆,“不赔,我们就去见官。”
赵嫣瞪着他,见官?!她立刻一哼,“你当我傻了啊!要我这小老百姓跟你去见官?以你的身分,我真跟你去不给你活活扒层皮才怪。我告诉你,做人要讲道理、凭良心,要知道这世上善恶有报,当年你害得我离开了赵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若硬要算,你又要怎么赔我?”
“看你这体态——”楼子棠的目光绕着她的身子上下打量,最后伸出手,指了下她嘴边的糖渍,“你应该吃得挺好的才对。”
混帐!人长得好看,嘴巴里吐出来的话都不能听。她用力的擦了下嘴,看着上头的红渍,才想到自己为了救他,丢了根糖葫芦。
到底跟他是什么孽缘?为了他,她一次次的把最爱的吃食都丢了,但每每都落得被反咬一口的下场,霎时觉得自个儿真比戏台上的窦娥还冤。
“这都是假象,我这身肉都是虚的。”她捏了自己软乎乎的脸颊一下,“看到没?虚的!你让我过了多年苦日子,如今我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们俩扯平,至此两不相欠,以后我不会再救你,如果我再脑子坏了,出手相救,就是我自找罪受。”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李大壮连忙挡住人,“我家郎君要你赔马,你不许走。”
“赔马没有,命倒有一条,你有胆子拿吗?若没有的话,立刻给我让开。”赵嫣不客气的斥道:“不然我揍你。”
这个胖丫头的气势还挺像回事的,李大壮目光下意识的飘向楼子棠,最后楼子棠目光示意让他退下。
“算你识相。”赵嫣扬头“哼”了一声,大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楼子棠脸上的笑意依然,直到看不见人,这才收回视线,看着立在一旁的吴大夫,问道:“听大夫唤那姑娘巧巧,似乎挺熟悉的?”
吴大夫看着楼子棠俊秀却因苍白的脸色而添了几分柔和的五官,不由看得痴愣了下,这张脸漂亮得不可思议,比姑娘家还美上几分。
注意到吴大夫神情的转变,楼子棠看似温和的笑容带上了一丝杀意——
吴大夫心中惊了下,连忙收回视线,照实回答,“巧巧跟着她的姨母在红霞阁当差。”
“红霞阁?!”楼子棠自然知道红霞阁是江南一带最为闻名的戏园,叶三爷手底下十二个戏班之一,“原来是混到了戏园里,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不过庆幸那份真性情还在。”
听着楼子棠的低语,吴大夫惊讶这个看来贵气的男人竟然认得巧巧,不过他识趣的没有好奇多问。
楼子棠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腿,轻轻一笑,“大夫,看我这腿断了,得休养多久才成?”
吴大夫微愣,他与楼子棠都心知肚明,腿根本没事,但现在楼子棠却说自己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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