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松糕?”
“嗯!”苏沁点点头,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太甜了!”
“……”苏沁表情僵了一下,略过一丝明显的失落。
刀疤女人却根本不在意,又把其他几样糕点都尝了个遍,饱餐一顿之后才抬眼看着苏沁,“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第十六节
苏沁一怔,没想到刀疤女人这么好说话,一时间脑子里冒出很多疑问,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想……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大概是没想到苏沁第一个问题竟是自己的名字,亦或是觉得她局促不安的样子有些滑稽,刀疤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线条顿时变得柔和了许多,只是那道伤疤实在有碍观瞻,“楚哲昶没有告诉过你?”
苏沁摇摇头,眼神黯淡了下去,“他……不知道我来这儿……没有别人知道……”
“金吉!”
“啊?”
“金吉,我说我叫金吉!”
“哦!”苏沁缓慢蹲下,平视着刀疤女人的眼睛,“金吉,上次你说你也是王妃?那是什么意思?你跟楚哲昶……”
“我是王妃!”金吉突然打断苏沁,“只不过我没有跟他拜堂成亲。”
“那他为什么会把你锁在这里?”
“因为,我背叛了他。”
“那……你脸上的伤,也是他……”苏沁怕触动金吉的伤心事,所以问得很小心。
“是他做的。”金吉却出奇的坦白,语调平缓得没有一丝起伏。
“对不起……”苏沁低下头,神情沮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眼前的女人道歉,可是,当她确认是楚哲昶把金吉所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是楚哲昶毁了一个女人最在意的容貌,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失落,仿佛无法相信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俊逸潇洒,浪漫多情的人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呵呵……”金吉嗤笑,“你来翀越国几年了?”
“今年是第三年。”
“你几岁?”
“十九了。”
“他对你好吗?”
苏沁眨眨眼睛,似乎没想到金吉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缓慢点点头,“还好……”
“呵呵,作为男人,楚哲昶还是很有手段的……”,金吉又笑,伸手挑起苏沁的下巴,“不过,他的确艳福不浅,先是我,现在又是你,啧啧啧,这张脸,比之当年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
“你好奇吗?”金吉收回手,盯着苏沁的眼睛“你想知道我跟楚哲昶是怎么认识的吗?想听我们的过去吗?你知道他喜欢读什么书?喜欢什么颜色?生气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开心的时候又会怎样?”
“我……”苏沁被金吉一连串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按说,她跟楚哲昶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可是金吉说得这些她的确不了解,楚哲昶甚至没告诉过她有金吉这个人存在。回想自己从来到熠王府到现在,所有人对小院都讳莫如深,含混盖过,但是很明显的,徐禹、永乐、欢喜都是知情人,甚至连楚游南和叶苍衍似乎也应该知道比自己多,可是这些几乎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却从未跟她提及过分毫,可见,偌大的王府里,她是唯一一个不被希望了解真相的人,他还有他们,都在处心积虑地隐瞒着自己。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接受,但是苏沁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有他们,都骗了自己。
“我想!”苏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刚才低头思索期间,金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到了里侧的墙边,正拿着一根画眉用的笔沾着胭脂在模糊的青砖墙上画梅花,“金吉,请你告诉我,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知道真相!”
“好啊!”金吉爽快应着,“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苏沁愣住,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跟自己说的那些,问自己的那些问题,不就是想让自己好奇,然后继续追问下去吗,现在又为什么绕回到原点,卖起关子来了呢?“你不想告诉我?”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除非你有让我开口的本事。”
“你想怎么样?”苏沁眸光微缩,光华流转的眼睛越发晶亮。
“现在是几月?”
“三月。”
“你说,这阳春三月,能不能开出红梅花来呢?”金吉手提着眉笔转过头笑意深沉地看着苏沁,“等你想出答案再来找我吧。”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这话不假,可是,这百花当中却独缺梅花这种只有在寒冬腊月才会盛放的花,不然也不会有“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诗句了,金吉却让苏沁去弄盛开的红梅花,这摆明了是为难她。如果是在冬天让百花盛开倒是有可能,只要在花园里备足几口大锅,烧开几锅沸水,然后在同一时刻掀开锅盖,让热蒸汽在瞬间全部蒸腾开来,就能制造出瞬间温暖如春的假象,那么花朵感受到暖气之后或许就会开了。可是,梅花与其他花不同,偏偏越寒冷的时候开得越好,难道还能在阳春三月制造出飘雪的假象来?
又是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苏沁脑子里反复想着如何让三月开梅花的问题,一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憔悴迷蒙的模样,两条明显淤青像两弯深黑的沟壑横亘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把进门来欢喜吓了一跳。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苏沁虚弱的摇摇头,欢喜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仔仔细细,确认她没有生病,才把她扶起来伺候着穿衣洗漱。
苏沁无精打采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欢喜在她头上插上各种珠翠,觉得疲累得连抬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铜镜里清晰地映衬出自己憔悴的脸和下人们一早忙着熄灯、布饭时穿梭忙碌的身影。其中一个小丫鬟,正一边取下蜡烛外面套着的纱罩,一边用蜡烛剪剪断燃着的烛芯,等晚上掌灯的时候再重新点燃。
“等等!”苏沁突然抓住欢喜正在她头上忙碌着的手。
“怎么了?!”欢喜被她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看手上的金镶玉步摇,又看见苏沁一直盯着镜子里看,忙问道,“王妃是不想戴这个吗?”
“哎呀!不是!”苏沁情急之下站起身绕过欢喜,直接来到窗边上,对着那个正在熄灯的小丫鬟叫到,“你住手!”。那小丫鬟不明所以,还当自己犯了什么错,见苏沁眉心深锁,表情严肃地极速朝自己奔过来,忙跪倒在地,一叠声地求王妃饶命。
哪知苏沁根本看都没看她,却是盯着那根还没来得及被熄灭的蜡烛若有所思。王府里的蜡烛质地都很好,此时在不停跳动着的橘黄色火焰炙烤下,闪着柔光的红色蜡泪正沿着笔直的烛身缓缓滚落,在烛台上堆积成怪石嶙峋的小山模样。伸手捏了一下,竟然还是温软的,可以轻易地捏出各种形状。苏沁脸上浮起一丝明显的喜色,兴奋得喃喃自语,“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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