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如今泥菩萨过江,哪有心思怀疑是否与我有关。只答道:“中毒不深,已无大碍。”转眼,只见她对着永宁宫上下那群人呵斥,“永宁宫上上下下,务必彻查。断肠草出于何处,谁人包庇。太医院药草是否有取,若是被本宫抓到,要他死无全尸!”
那天我回宫后,夜深人静时却看到苏忘来访。我问她:“真的安排周密吗?”
她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须臾,她又从怀里掏了一封信给我。我打开一看,是永安那歪歪扭扭的字。我仔细看了半天,才明白她想让我状告陈晨。
送别了苏忘后,我安静了几日。那天是腊月初十,冬雷震震,雨雪纷纷,我撑了一把油纸伞,信步在去宣室殿的路上。连瑾礼看我到了,在门口安排冯唐接了我的伞,在殿内加了碳,炉子里煮着一壶毛尖茶。可我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入殿那一刻,人已经跪下。“请陛下赐罪!臣妾今日前来,不为饮茶,只为斗胆状告一人。”
他显然有些疑惑,想来陈晨神武门之事被她彻底压下来了,可我却不怕她。连瑾礼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才徐徐道:“实不相瞒,臣妾离宫两月乃昭宸夫人下令,让臣妾对安阳一切斩草除根!”
“陛下自登基以来,倡导仁政。百姓无不欢呼,宣仁盛世乃宣仁帝以仁治国。然而,臣妾却违背了陛下的意愿!”我跪在他面前,破釜沉舟只为拉下陈晨。复道:“昭宸夫人,神武门前违抗圣旨,强行从升平公主手里夺下永安。又在永宁宫内,残害遗孤,让永安中断肠草之毒,受穿肠之痛!是昭宸夫人,毁了陛下仁君的威名!”
☆、三十一 夺命赐酒获盛宠
连瑾礼听了我的话,他似乎相信,又似乎不信。然而,有一点他的态度很明确:“宣仁治国施仁政,朕却不知后宫藏了一个如此蛇蝎心肠之人。”我看他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我连忙起身扶住他,柔声道:“陛下——”
须臾,看他已经稳坐后。这才恭恭敬敬的跪下,三度叩首后,不卑不亢道:“臣妾今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参奏昭宸夫人。抗旨不尊,欺上瞒下,威逼利诱,残害无辜,当赐死!以正宣仁盛世之名。”
连瑾礼的性子,我基本已经摸透。软硬兼施,证据确凿,只要言辞得当,他势必无招架之力。观他神色,泰然自若之气尚在,却不难看出那丝气度中,在强压怒火,我才柔了声色:“法理虽如此,然而法不外乎人情。昭宸夫人有孕在身,不应赐死,不如从轻发落。”
连瑾礼看着案几那一碟证据,又听到我理在前,情在后的诉说。不轻不重的下令道:“来人,昭宸夫人抗旨不尊,欺上瞒下,威逼利诱,残害无辜,赐酒一盏!”
大局落定,我的心煞时松了一口气。如今顾芊芊进冷宫,陈晨赐酒。夏宫就只剩李安和陆曌晴了!离开宣室殿时,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心底感叹了一句:永安,用你母亲换来复国的希望,值得!
☆、三十二 挥泪别离单离华
那是三天后,单离华传我相见。我的心丝毫没有松懈,夜夜不得好梦入眠。玉润宫是个充满冷清的地方,伏羲的头,裴宛初的头,都曽悬挂在门口。我看到刻着“玉润宫”三个字的牌匾,背后一阵阴凉。踏步进入,看到单离华面色苍白,我问她:“单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悲观的看着我,“顾雯玥出卖了我!这个罪,我怎么查都得有人来担。”
我担心的看着她,却在心底冷笑了。单离华可是连瑾礼精心安排在永平帝后宫的奸细,除了也算众望所归。“姐姐,你且如实说一句,皇子公主滴血验亲之事,其中果真无半分错处?”
不知为何,直接关系到连瑾礼的事,我总是格外的上心。除陈晨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愧疚。然而在嫡子非帝出的事情上,我总想着连瑾礼能受到伤害少一分是一分。单离华诚实的回答,让我嗔目结舌:“水中有明矾!”
我有些愤怒的看着单离华:“那你为何不明说?永乐是陛下的女儿,你让陛下不能享受父女之乐!你懂不懂!”
单离华显然很无辜,她看着我,不慌不忙的解释着:“我不知道谣言从哪里传出,顾雯玥告诉我滴血验亲,加入明矾可溶,谣言自然破。可我不明白为何,永乐的却不溶!”
此时,我的心仿佛跌落谷底般。原来,黑手是顾芊芊!
我始终不明白,连瑾泉到底哪里好,值得她如此铤而走险。
对,连瑾泉哪里好。值得我为他铤而走险!
只因为我曾许下一句,从一而终吗?
我有些无力的扶在案几,耳边隐约响起单离华的言辞:“妹妹,后宫不同于其他。你的每一步,都关系着生死存亡。我看得出来,你爱的是陛下。不是昏君连瑾泉!你看清了吗?”
我看清了吗?
抱着怀疑,我回到倾樱宫。
第二日,我听到了单离华的死讯。听说,她是晚上自溢的,她背下了所有顾芊芊的罪名,含泪离开了人世。
而我见她的那一面,成了最后一面。
☆、三十三 火烧长乐不常乐
那是宣仁二年腊月十七,长乐宫大火,珍昭容李安被烧得面目全非,连瑾礼因为失去单离华后又失去李安,他分别追封惠妃与珍妃。
听说长乐宫走水之前,她去了永宁宫。
是的,陈晨没有死!
那天我破釜沉舟参奏陈晨后,她被连瑾礼赐酒。我以为,我笑到了最后。没想到,圣旨没到永宁宫,却被升平强行拦下。有人说,升平当时把圣旨交还给连瑾礼,而且离奇的说服了连瑾礼。
一天后,陆曌晴大着肚子见了连瑾礼。她说,陈晨有孕在身,不能赐死。她还说,断肠草疑端重重,更不能随便赐死。此后,连瑾礼安排陆曌晴查案。断肠草,再度成了我的心腹大患。
陆曌晴接回了永安,苏忘时常往穆华宫跑。一去二来,她越发的与陈陆二人走得近。
那天,我照例往穆华宫找永安。却看到了惊心的一幕——
那时,陆曌晴已经是荣淑媛。我哄着永安在小房间不出,永安却四处乱走。穆华宫的正殿,相比于倾樱殿,可谓是天差地别。我不由得感叹一句:“财神爷的女儿,的确不一般。”永安在旁边添了一句,“大将军的女儿舒婕妤陆晴笙是她的堂妹,陆家兄弟俩,一个掌兵,一个掌钱,更不一般。”
这时,永安问了一句:“你去看顾姨娘了吗?”我沉默了。我没有看她,因为我难以原谅她的行为。
☆、三十四 走水背后是狠毒
我们且走且行的闲话,一直到了柔仪殿,我看到了陆曌晴。只见她在审问一个宫女,我回眸看永安,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那是她唯一的婢女。只听到她说:“敢用断肠草生事,简直活腻了。把她拖出去,割了舌头关押起来。另外,把这舌头送给永安。告诉她,不自量力的代价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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