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谶_秦天儿【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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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春的夜晚,依然有几分寒凉。院子里的雏菊,点点斑斑的发了芽,竟有些嫩绿色的生气。我传了毓音来,问她道:“那日被火焚的宫殿,修缮的如何了?”她道:“永宁宫已经修好。”

  我怀着疑虑的心入睡,却总觉着永宁宫那颗夹竹桃树有了蹊跷。等到天边翻起鱼肚白时,我才醒来,却听到殿外又一次出现了那年的窃窃私语。只听到那宫女道:“鸳鸯断气时,眼睛瞪着,阖都阖不上。”

  又一人道:“没想到丽妃平日看着寡言少语,对待底下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此时又有一人道:“她仗着陛下宠爱,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为何敬荣夫人也不为此事出头?难道也畏惧她不成?”

  谣言都传到了倾樱宫门口,那么倾樱宫外面,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呢。我沉着脸起身,也不着急出去,只见毓音上水洗漱后,换了衣裳才出门。又吩咐宓鸢去查,这些话从哪里传出来。她回禀时,只道:“娘娘,听闻是去了永巷之后才传出。”宣纸上,我一笔一划的写下沈鎏吟,苏瑜琉,雪霁三人。苏瑜琉心思不够缜密,沈鎏吟也没这胆子,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雪霁”这两个字上面。当年,她立下军令状查钦鸾殿刺客案,后来又牵扯出陆晴笙滑胎案。在一些低位中,她行事作风倒有些陈晨的风范。

  思量左右,我吩咐毓音着:“把后宫那些窃窃私语的,都给本宫带到倾樱宫来。至于琏嫔雪霁……叫她来倾樱宫。本宫要好好会会她!”

  ☆、六十八??破局后漫漫等待

  二三月天气,冰雪渐化,天气越来越暖和。我倚窗而靠,心思却跟着连瑾礼飞到了那遥远的江南。也许,他应该到江南了。却也不知李安是否有照顾好他,或者……他有思念远在京都的我吗?毓音进来时,才打破了我的沉思,她只道:“娘娘,琏嫔来了。”

  我回神过来,思绪落到近日谣言上。人人只说,我行事果决,为人狠辣,又报复心强,顾云祠落得如今下场,只因得罪了我。思索间,我扬了手:“把那些个嚼舌根的安排到后院顶三角鼎。至于琏嫔,安排她坐下,一炷香后带到后院来。”说完,我披了一件浆果红的外裳,点了浆果唇妆,才往后院而去。

  到了后院,只见那些宫娥纷纷头顶器皿,宓鸢看到我,行礼后,才对着那些人道:“既然你们闲着没事干,就好好顶着这些。若是做不好,那只能换成头顶陶瓷碗热水了。”毓音搬了坐席来,我冷冷坐下后,端了一盏龙井茶,吹拂着道:“本宫心狠手辣吗?”

  那些小宫女太监,头上顶着各种陶瓷器皿,只一动不动的张口答道:“娘娘饶命。”

  彼时,毓音带着雪霁从前面进来。我没给她准备坐席,只任她跪在脚下道:“雪霁参见娘娘。”须臾,我看着那茶冷了不少。吩咐人道:“添些热茶来。”毓音添了热茶来,我品了一口那龙井,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句,太苦了。我面色如常的放下茶盏,才抬了眼色看着雪霁:“本宫报复心强么?”

  她对我丝毫没有惧怕,眼色直视着我,沉默良久,竟放肆的开口道:“娘娘慈悲,六宫皆知。方才妾在前院看到那长出嫩叶的雏菊,更加确定娘娘慈悲惜命。”

  “那为何这些人都说本宫心狠手辣,报复心强呢?”我垂了眼色,暗自思量雪霁不似陈晨那般,我甚至有些怀疑我的判断。然而,此时却迎来了雪霁的回话:“不过,妾有一事不明。娘娘如此慈悲之人,为何能轻易杖毙他人?”

  我的眉心微挑,死了一个鸳鸯也能引起众人不愤。不由得心生冷笑,打量着她身后的宫女道:“琏嫔若犯了错,本宫该追究琏嫔?还是该追究身后这端正的宫女儿呢?”

  “若乃妾所犯,自然该追究妾的过失。”我有些诧异的抬眸,未料想琏嫔的回答竟让人有些正气之态。我扬了手,“你先起来。”

  看她坐下后,我才徐徐道:“顾氏入宫同俞氏永巷大打出手,又三番五次偷出桂宫,还被洛贵人抓住把柄。如你所言,本宫是否该把顾氏拉出去杖毙?如此,才能警醒六宫?”

  她一时被我问的语塞,只垂首一言不发。我才让人换了一壶清茶,柔声道:“本宫素来不爱争抢,不过若陛下信得过本宫,本宫自然行得正做得直,为陛下理好这三千佳丽的六宫。琏嫔安排人散播本宫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名声,试问妹妹真心了解过本宫吗?”

  我递了她一碗清茶,吩咐人将那些宫女太监头上的陶瓷器皿都拿下来,字字珠玑:“琏嫔侯门贵女,莫被他人当了枪使。”复对着那些宫女道:“今日算罚了你等乱嚼舌根,本宫重复一次,顾氏从未得罪本宫,本宫不过是依法办事。若你等还要如此。下一回可不是这般简单。”

  散去了那些宫女太监,又听到雪霁的声音道:“娘娘今日招妾,不过是为了言明此事。既然事情已明,妾告退。”

  我允了她,又不忘记添一句:“希望妹妹下次来见本宫,你我不是对立。”

  雪霁离开后,我安排宓鸢叫人查她的底细。不知多少日后,宓鸢来道:“琏嫔乃一品太子少傅的女儿。”我不禁有些感叹,陈晨一介商女当年是如何收拢了这些侯门小姐。当年钦鸾殿刺客,连瑾谖白薏歌争斗时,仅雪霁一个小小琏嫔来立下军令状,她得有多大勇气,才敢踏出脚步摆平。想起她那天见我,后来却被我说服,我才道了一句:“既然是溟儿老师的女儿,自然正气不少。只要我行得正,她岂有不放之理。”

  ☆、六十九??东宫逢良师益友

  四月的天总是阴雨绵绵,上林苑山顶有些花才盛开。桃花林的花,稀稀落落凋谢得所剩无几。我看着那计算着时刻的沙漏,陷入了惆怅。连瑾礼离开已经月余,也不知他现在如何。后宫除了夹竹桃案,也没有别的生气。那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人愁绪满肠。宓鸢轻声道:“霍更衣没了。”我抬了眼色,是那个有几分像顾芊芊的霍水。

  院子里的雏菊已经一片嫩绿,我每日的悉心照料,它似乎比想象中长得好。溟儿已经将近五岁,虽说每日有奶娘照料,我毕竟还是会用心些。我穿了一身湖水蓝的曲裾,随意梳了坠马髻,只配了两支金质喜鹊登梅簪,个几支简单的步摇,毓音在一旁道:“娘娘这也太素了些。”我自嘲道:“他不在,穿了也没人看。就这样吧。”

  我撑了一把青的油纸伞,提着做好的食盒,冒着蒙蒙细雨,踏在溜溜滑滑的青石板上,一路往东宫去。到东宫时,奶娘只说溟儿在温书。我把食盒递给当值宫女,收了伞,在东宫偏殿等候溟儿。良久,午时将至,我出了偏殿往书房去。隔着珠帘,隐隐约约见到一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和一穿着银色深衣的孩童,仔细一听,竟是:

  “ 为君者,将良将,友苍黎,任忠贤,归兴国。”男子读一句,孩童跟着颂一句。我不由得叹道,溟儿不过五岁孩儿,竟然已经在学《廿二史札记》。只听到男子道:“这几句乃何意?”溟儿答道:“这是说,君王当知人善用,亲忠贤者,才能安邦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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