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还下着雨,湿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聚集了壅塞的汽车,也许他正塞在车阵中吧?
依萱喝着已冷掉的咖啡。没有温度的咖啡喝来苦涩,她蹙了眉,招来服务生再重新点一杯卡布基诺。她不喜欢冷咖啡,她不想让那种苦涩的感觉侵入她的身体里。
她抬头望了咖啡杯造型的壁钟,时针分针正在八点的位置,她的心越来越乱了。难道她听错了留言?他明明说好七点老地方见的。
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杂志,翻到了财经专栏,看到了介绍祐明的跨国连锁玩具事业的报导。
她自然地想起和祐明的初次相遇。
她与他在一场国际玩具大展里邂逅,那天依萱是到世贸看另一场电脑资讯展的,她是被玩具展外那些可爱的卡通人物吸引进去的。
她正望着一个躺在竹编摇篮里的娃娃,娃娃还会微微蠕动,不仔细看还真像个白嫩的婴儿。
“他还会出声音呢。”祐明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她不觉得突兀,似乎他们上辈子已约定就在今天重逢那般自然。那天祐明穿着一套灰黑色的西服,头上戴的那顶同质料的绅士帽是吸引依萱多看他几眼的焦点。她一向喜欢戴帽子的男人,那股沉稳的绅士气质让她有安全感。
他拿起竹篮里的娃娃,触摸了它的脸颊,一阵阵婴儿的哭声似真似假地响起。
“真的会哭耶,像真的一样。”依萱惊讶地笑着说,她泛着粉红的脸颊,也像婴儿。
要离开会场时,他送给她那个会哭的婴儿。他递给她一张名片,并告诉她:“我不常在台湾,如果不介意,可以留电话给我,有新的玩具上市,我可以通知你。”
那年依萱大二,祐明四十五岁,但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四十五岁的感觉。
从那次的相遇后,他们就开始约会。当然不完全是为了新玩具,而是像情人一样地等待见面。
祐明总是来去匆匆。他会在电话答录机里留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依萱无论如何一定会排除万难地去见他一面;即使像有一次约在机场,他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她也甘愿。她已经喝完了第二杯热咖啡,但祐明仍没出现。
等待一个殷殷期盼的人,再冷静、沉着的个性也会被焦急所取代。她开始想像许多很糟糕、很坏的状况,凄凉的心像屋外飘落的细雨。
突然的——一个包着红格子包装纸的大盒子放在她面前,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她。
依萱一抬头,思绪在瞬间被打散了!
“在想我吗?”祐明来迟了,抱歉地笑着说。
“你又迟到了。”依萱淡淡地说。她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想表达她担心的情绪。
“这次真的是有事,都要怪秘书,拿个东西慢吞吞的。”他从容地说着他迟到的理由。
“这次是什么礼物?”依萱善解人意地指着盒子问。她并不想在他迟到的问题上打转。
每次见面,祐明总会送她不同的礼物。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令人爱不释手的玩具,也有可能是一盒精致的巧克力糖果。
她正想动手拆礼物,但祐明却阻止了她;她有些莫名其妙,每次她都是马上拆礼物的。
“这次的礼物不能在这里拆。”祐明神秘又暧昧地说,使得依萱不得不看看身旁的人有没有在偷听他们说话。
“为什么?”依萱不解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祐明说着,就拉着依萱离去了。
祐明有好几部车,她最爱他今天开的这部BMW大红色敞篷跑车,尤其当他疾驶在无人的马路上时,她的情绪总会不由自主地狂放起来。
外表上,依萱有点像“冰山美女”那种遥不可及的冷冷风情,但其实她内心是火热的。她喜欢所有刺激的事,像喝浓醇的黑咖啡、辣得麻舌的麻辣火锅、色彩特殊夸张的服装、强烈的爱,这才是真正的她。
至于强烈的爱,她所做的诠释是——她要够震撼的激情、够惊天动地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就够了。
她跟祐明之间,她也不明白那算不算爱情。祐明一向稳重地、君子风度地呵护着她,她认为祐明是无法抛开两人年龄上的差距。
她只知道自己是在意他的。自从遇见了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男人可以走进她心中了。
她要的爱情,还在寻找,她希望祐明就是她的终点。
他们一路上都沉默着,疾速而强劲的风打在依萱脸上,她开心极了。
车子在靠近海的一个小山坡上停了下来,远远望去可以俯瞰整个大台北。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才发现眼前矗立着一幢白色的大别墅。
“走,我们进去。”祐明温柔地命令她。
穿过长长的草地,白茉莉的花香飘浮于黑暗中,小小的莲花池上暗藏着几盏小灯,指引着他们前进。
打开玻璃门,就如同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依萱有点不知所措,她单纯得不知道祐明葫芦里装了些什么。
“可以打开盒子了。”祐明指着礼物说。
依萱机械式地打开包装纸,光那层纸就让她拆得吃力,而祐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对她的窘态很是得意。
礼物打开了,是一串跟祐明手上一样的钥匙。
依萱投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来,看看房间布置得合不合你意。”祐明半拉着发呆的依萱。
起居室、卧室、客房、餐厅,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这三个冷、静、酷的颜色是她最爱的颜色,就如他们的爱情。
“这是送给你的。”祐明从依萱的身后抱住了她,缓缓地说。
“这太贵重了……”依萱想说些拒绝的理由。她和他在一起从来就不是为了物质。她除了收下他常送的礼物,她对他的财富并不感兴趣。
祐明打断了她的话,轻吻着依萱洁白的颈。
“你知道的,我很有钱。”祐明停了一会,接着说:“所有在我身边的女人都觊觎我的钱,包括我的妻女。只有你,只有你对我的财富不感兴趣,所以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祐明将依萱的身子转向自己,深情的吻落在依萱的唇上。
依萱紧紧拥抱着他,有生以来不曾被男人拥抱过的身体,如此的亲密,就像点燃她身体内的火苗,那似火的潮浪,汹涌澎湃得令她惊讶。
她把头靠在发亮的钢琴上,他暖暖的身体还是附着她,她爱那种柔柔的感觉。就是他了,一生只有一次的爱,她心中升起微妙的哀愁;她知道祐明将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他的脸低下,在幻梦般的灯光中,要了她。
她把女人最完美的初夜,给了他。
他的唇轻轻抚触着她的唇,甜甜的,她已无法再思想,只是让他的唇占据着她不再矜持、迎接着他如水蛭般的舌吸住她。
古龙水和着衣服的气息迷醉了依萱,他轻喊着她的名字,仿佛前世他们就是如此拥有彼此。
这使她难以忘怀,他男性沉重的身体。他是那样地好,好得让她宁可醉在他的爱慕、温柔中,永远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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