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是鬼话连篇_亦唯【完结+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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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人来人往,入她眼的,也会有许多人她不认得。所以,你也不应多想。”

  她也不愿多想,可是玉滦身上疑点甚多,叫她不得不多想。头昏昏沉沉的,她完全不受控制,思绪飘忽,也是停也停不下来。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司檀垂下染着懵懂的眼睛,就不说话了。

  此刻的她像是风雪中迷失方向的兔儿,孤单又可怜。闻亦心疼不已,拂着她软滑柔顺的墨发,“若是心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我也好知道你的心思。”

  司檀眼神迷离,费力抬起眼皮悄悄瞄了闻亦一眼,“你真的……不认得?”

  闻亦扳过她有些摇晃的身子,语气像是很肯定:“真的。”

  退去失落,司檀眯眼憨笑,顺势抬起两臂勾向他的脖颈,又懒懒往里缩了缩。“那我信你就是。”

  “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梅花酒的后味渐盛渐浓,比起闻亦言语赐予的醉意,这酒,显然不及。百般迷惑,司檀觉得天旋地转,傻傻点头,道:“我的闻亦不会骗我,自然要信。”

  甜糯腻软的嗓音带着酒气,如轻羽撩拨,自颈间一路往下。闻亦眉目微低,面上久久定格着一抹温笑,拥着她的手臂力道亦是渐趋渐紧。

  他眸光深远、空洞。像是在说与自己听的,黯然道:“我哪里舍得骗你。”

  司檀自是相信,她的闻亦不会骗她。要不,也不会待她这样好。谁也没有他好。她不管睁眼还是闭眼,心里、眼里,都是她最想依赖的闻亦。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因有他在,才会变得清然顺畅。

  “所以,我才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醉意弥漫,困倦席卷而来宛若翻起的狂潮,司檀开始胡言乱语,揉了揉不由自己控制的眼睛,忽觉眼前迷雾沉沉,像是飓风前的海面,像是阴雨中的深林。

  “你说什么?”闻亦怔然,欲将她捞起问个彻底。

  可这酒后味浓,她已经醉的彻底。“你别动,让我、让我靠会儿……”胡乱捶打两下,司檀便无力歪倒在闻亦肩头,也不后来知说的什么,口中呢喃个不停。

  冷意肆虐,布满悠悠晃动的马车。温情与酒意相合,和暖翻涌。闻亦抚摸着她安然闭合的眼睛,轻柔的,怕搅乱了她的美梦。

  埋没在这令他流连的温情里,他似乎连自己都忘记了:从始至终,这欺骗,一直都没有停过。

  他的存在,他们的相遇,或者是成婚,乃至……现在,他哪一环是没有骗过她的?

  是啊,若是可以,他哪里舍得骗她?可他再是不舍、不愿,最后的骗他最多且最深的,恰恰就是她自认最信赖的闻亦……

  日将西沉,阳斜微冷。缓行的车驾悠然驶出常乐谷,于茫茫山林中,渐行无影。

  深谷梅林,玉滦一袭红衣,妖娆妩媚。莲花移步,穿过万千绽放的滴血红花,绚若烟霞般的美。

  于边角梅花树下,闻得异动,止步收敛裙摆。丹唇一开一合,音若黄莺啼鸣:“你可都看到了?”

  原本无声亦无影的梅花树下,一道虚晃的明光闪过,现出一位穿绣着水草细纹蓝斗篷的男子。他一张脸隐在帽下,瞧不清真容。只那下颌角露出的一块疤痕,尤其渗人。

  他傲然立于树下,不应不答。迎风飘落的梅花顺衣袍褶皱划下,竟无半片儿沾粘停留。

  “是不是连你也无话可说了?”本是娇颜,此刻染了怒气,看起狰狞而诡异。

  斗篷包裹下的男子,不知是沉默还是深思,仍然安静的站着。

  “你说话啊!”玉滦失控扬起一掌,划出的一道殷红弧度,将眼前的枝干生生斩断。

  他的无动于衷,将她的怒气激至滔天翻涌的境地,一双惑人灵魂的桃花眼,刹那间转黑发赤。

  她紧抓着他胸前一角,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做了八百年的水鬼,你是忘了自己怎么死的吗?”

  “忘不忘,我都是水鬼。”他终是有了反应,掰开她发白的玉指,嘶哑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我也只能是水鬼,做不了凡人。”

  “可她为什么能?凭什么能?”不甘心化作怒气,似有燎原之势。她道:“魉泽,你体会不到,体会不到我有多恨。我只要看到她那双无辜的眼睛,就恨不得拿刀剜了它。”

  “八百年前,你不已经剜过了?”

  “你……”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魍泽缓步迈近,“就因为剜了她的眼睛,你我变成了这幅模样。躲躲藏藏的这八百年,还不够你忍受的?难道非要到魂飞魄散的地步,你才能满意吗?”

  回想八百年来困苦煎熬,玉滦恨意不减反增。扭曲的面容,将她心头燃起的烈火挥发地淋漓尽致。

  肉身葬于火海,徒留凝结不散的魂魄支撑她神识不灭。因修为不敌,她被打过、被抢过、被欺过、被辱过。除此之外,为防他赶尽杀绝,还要四处躲藏。她漂泊无依,孤苦无靠的时候,害她失去所有的人,竟还好好的活着。以人的身份存活着。

  她凭什么?

  “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不能让她安然无忧。我的痛苦是她给的,我失去的所有,也都是因她而起的。不止她一人,他们,我都不会轻易放过!”食指紧握成拳,掌心舞动的火焰,立刻隐于皮肉之下,化进骨髓之中。愤恨难消,旧账未清,她岂能让他二人做得神仙眷侣?

  魉泽自知无力阻挠。若是可以,就不会有近期这些事情了。

  她以玉滦的身份接近薛千行,借薛千行的野心,欲行迷惑君主之举。谁知被风顷棠从中搅乱,败露之后,留在了将军府。后她又与太史府胡氏合谋,赠她药物,暗害林氏,计划以诱司檀回府,好将其杀害,并嫁祸司融。

  不曾想,中途还是出了变数。

  她自以为聪明无双,可盛怒之下,已然神志全无。这一步步走来,哪一条是行得通的?

  沉默片刻,他道:“你已有镇魂珠,若是放得下旧怨,也可以像个人一样好好活着,何必再步旧尘?”

  玉滦冷哼一声,“步旧尘?魉泽,我可以剜一次她的眼睛,就能有第二次。可他呢?我如今孤寡一人,他还能有屠我全族的机会吗?”

  魉泽确实无言以对。他到底有多少能耐,他们并不知晓。可这些年来的躲躲藏藏均未瞒得过他的眼睛。如此,还需要尝试吗?

  静止良久,他知劝已无用,仅道一句:“随你。”

  玉滦定了定神,也不与他计较,直接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帮我。”虽是请求之言,却无半分请求之意。

  魉泽不做应答,玉滦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倾身往前,直接将自己之后的计划说与他听。

  “只要你稍作配合,便有机会取了凝灵珠。得了手,你也可以脱离水中怨灵的身份……”

  她将所有的好处尽数讲来,可魉泽似听非听,并未放心上。好似,对她这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全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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