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容干笑一声。
“哼!”秦嫣将头抵在他的腰间,让自己趴更舒服一些。
两人正在说笑嬉闹之时,秦嫣忽然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飞将过去。
她连忙撇腰下腿,避开那道如箭黑影。只听得“扑噜”一声,一件物事撞在她身后的石壁上,引得一小片积雪沙沙地落了下来。两人回头一看,一只老鼠模样的小动物,掉落在她身边一团积雪之中,只露出了一只头。
她最不喜欢老鼠,看着那小东西,估计是冬日没有东西吃,这老鼠便昏了头过来偷饼吃。她伸手便去扑打。
“别!”
翟容穿风而出,破开片片雪花,一把握住了那只“老鼠”。秦嫣看到那只“老鼠”的身子特别长,毛色水滑如同上好的丝缎。在雪色映照下,灰中透出银色来。耳朵圆圆,加之两只黑色豆子似的眼珠子,显得还是有些可爱的。
“原来不是老鼠?是只貂儿。”秦嫣觉得这小东西还挺讨人喜欢,伸手去拿过来,摸着它滑润的身子。说也奇怪,它方才在翟容手中还有些不安分,落到了秦嫣的手中,趴着被揉头,圆溜溜的耳朵显得很乖觉。
“你别大意,当心它的牙齿。”翟容怕她被貂儿咬了,伸手拿过那灰色貂儿。
那貂儿一到他手中,立即扭动着身子试图从翟容手掌中逃脱,翟容安抚着它,观察着它的姿态,发现它总是朝秦嫣的那边钻过去。
秦嫣说:“它不喜欢你,还是给我玩吧。”她欢喜地从翟容手上拿过貂儿,“终于来了一只有眼力的小东西。”她对翟容道:“记得在敦煌的时候,我们遇见的小东西,个个都喜欢你,连蔡玉班的那只虎头都围着你转。”她按着貂儿圆圆的脑袋:“你这般乖,我养你如何?”
“你扣住它脖子,别让它咬了你。”
“不要你管。”秦嫣白他一眼。
“若若,快走,他们过来了。”翟容忽然起身道。这种事情翟容自然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秦嫣立即握着那貂儿,随着他展开身形。
他们一起在风雪之中,跃下山崖,在一片白雪的密密洒洒下,向着大山深处飞快奔跑着。他们时而攀岩而上,时而从高高的崖壁向下跳。几下腾跃之后就距离那座山岩非常远了。因一直需要攀援崖壁,他们如今连坐骑也已经放弃了。
他们站在高处,可以清楚看到,几名天字圈的刀奴神行电闪一般,冲上了他们方才藏身的那片山岩。几个人站在那里,就没有再往前走。反而有点失去了目标似的,在原地打起了转转。
不一会儿,十几名绿液刀奴也跟了上来,他们与平安一样,身形要比普通人高大一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听命于那些天字圈刀奴的。
两人屏息等了一会儿,这些星芒教的恶徒,就四散走开了。看那个情形,像是分头寻找他们似的。
他们已经与对方打了多时的交道,连秦嫣都看出了异常:“郎君,他们好像不似先前那般容易找到我了?”
翟容更是将秦嫣从上看到下,说:“若若,你身上可觉得有何不同?”
“没有。”
翟容道:“那我们靠近他们,再试一试。”
秦嫣跟着他,重新黏上那些刀奴,试了好几个来回。
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只消他们不暴露声息和足印,那些天字圈的刀奴,忽然仿佛失去了追踪他们的能力似的,再也无法像前几日那般,准确地发现他们。
翟容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那只满脸无辜的貂儿身上。
“若儿,你将貂儿给我。”
秦嫣依言给了他,翟容低下头,将那貂儿仔细翻了一遍,在那貂儿的尾部发现一个小小的白色云朵如意细纹。
他对着纷扬挥洒的雪花,摇了摇手中的灰色貂:“若若,他们捉你,就是靠的它。”
秦嫣看着他的脸:“真的吗?”灰貂轻声吱吱叫着,试图逃走。翟容捏着那貂儿:“若若,你从来不曾在莫血手中,见到过这个东西?”
秦嫣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
“这叫云貂,出产在漠北也细山。周身与其他银貂并无不同,只是臀部有这么一个花纹。”
秦嫣凑过去看着:“它能闻出我的味道?”
“云貂虽然嗅觉灵敏,但只是对药材味道敏感。如果经过训练,可以闻出人身上最轻微的特定药味。”翟容看了看秦嫣,“你身上有什么药味不成?”
“哪有药味,没有用过什么药。”
“你不是说,长清先生精通药理?”
“那是跟老巫学的,我们偶然生病才服用。”
“老巫?”
“长清哥哥就是老巫保下来的。”
“你最后在莫血手中,用过什么药?”
“最后用的药……是……长清哥哥帮我上的……”她道,“伤得也不是很重,所以就没跟你说起过。”
“上的什么药,上在哪里?”
“背上……”秦嫣道。
“为何我不曾注意到?”
秦嫣低声道:“我们时常要受各种各样的惩罚。”
“我没有在你身上见过很多伤痕,”翟容道,“你接着说。”
“他是用专门打制的长针,钉入我们的身体。”秦嫣为难地道。
翟容说:“如果,在那些针孔留下的伤口中,涂上药物。针孔的伤口细长,那药物就如同种在你们的脊背上一般,可以留存许久。”
秦嫣说:“我最后一次在莫血那边用药,就是被长针扎过以后。长清哥哥帮我涂了药汁。”
“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必看了,就如你说的那样。”
“快些。”翟容催促道。
风雪在身边呜呜呼叫,秦嫣只好不情不愿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将自己的背部露出来给翟容看。翟容需要仔细看过去,方能够看到她的脊背上,有淡淡的浅红色斑点。只有针尖般大小,不被她特地说出来,谁也不会留意到。
翟容的手指轻轻一捏,可以看到那些针孔虽然并不大,可是深达数寸。秦嫣已经离开莫血数十天了,那针孔大约特地用药物收敛住了,依然是深深细细的伤口。
一凑近那些伤口,那小云貂就一双黑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翟容将那小东西移开一些。让秦嫣自己将衣衫重新拉整齐,他道:“你背后扎得很深。”他的声音有点颤动,如此深刻的创口,她当时受刑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我知道啊,”秦嫣就知道他会心疼难过,安慰他,“当时疼的,如今已经没什么了。”
翟容的目光看向了那只云貂,不知道对方有几只这样的云貂?他的心,跳动了起来。是不是除掉这种云貂,星芒圣教就无法追踪到若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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