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子跺脚道:“就你们云水居最狠,抢了女人还抢男人!”
围观的人们哄笑着,也都知道云水居的姑娘们长得好身材也好,的确是争不过的。
有几个促狭的在调笑:“今儿云水居的姑娘们可享福了,不知道是后生嫖姑娘,还是姑娘们嫖后生……”假母一边把五位郎君推进自家的大门,一边回头骂道:“嚼白蛆的,明日拿扫帚扫平你们这些夹鸟嘴的!”
五位郎君进个教坊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连弹琴的小乐师们也忍不住隔着珠帘不住张望,有几个很是弹错了音。幸而在场的诸人都心思不在听琴上。秦嫣也看到是那五个认识的人,来教坊喝花酒。在她心目中,唐国男子喝花酒狎妓实在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翟家二郎主过来找女人自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却听到杨召将那假母拉到珠帘边,压低声音道:“我家二郎的……安排好了?”
“是白桃儿姑娘,怎么样?”假母低声询问杨召。
杨召道:“不是让你找个清纯些的吗?”上回来的时候,那白桃儿骚得太带劲了,他还想自己玩。
假母道:“太清纯的怎么帮翟郎君醒事儿呢?听阿姆的,没错!”假母指着白桃儿坐的地方道:“你看看我家桃娘子今日的妆容,难道不够清爽?”
杨召一看之下大为满意:“桃娘子果然有奇趣,下一回……”
假母一拍他的胸口:“杨郎君今日带了这么多俏儿郎过来,给老娘云水居亮了招牌,下回来看白桃儿不要钱!”
杨召拊掌大笑:“张娘子如此豪爽,生意一定越做越好!”
张娘子借着他的关系,侧向里又拍了翟家主的马屁,也笑得愉悦。
两人各得其所,杨召离开了珠帘去坐拥美人了。
那张娘子正待提脚走出去迎客,走来一位蓝衣年轻人,向着张娘子行礼。张娘子专会记得客人,忙道:“二十一郎君有何吩咐?阿姆一定让郎君满意。”
崔澜生道:“张娘子,我家那二十七郎今年方十六岁,在家时老父亲让我看着,莫让他太过贪玩。”
“哦,”张娘子是这一行的头号机灵人,明白了意思,说,“我来给小郎君预备清倌人,能说会唱,小郎君一定会喜欢。”
崔澜生放了心,退了出去。
张娘子这才得空,推开珠帘的一侧,探进梳着斜髻的头,发边金钗琳琅,摇得叮当作响。她的肥脸对着众乐师,笑得跟团儿花卷似的:“换个曲子,《缱绻春栏调》!”
几位小乐师将手中的乐器弦子各自换了松紧,变了个调子。大家都知道云水居今天接到好生意,都努力弹出曲调里的那份情深似海,柔丝缠绵的意境。
秦嫣十指飞花,弹得尤其卖力。
如今她听明白了:翟容是专程来此处破处的。希望能够将这曲子弹得入情入韵,愿翟家二郎君绮念丛生,与那位桃娘子,行事顺利,度个如意春宵夜。
第32章 珠帘
翟容的目光在云水居的屋子里转了一下。
屋子很大,梁柱也粗,装饰却简洁。地上中间铺着藻井花纹的地毯,边上则是光滑的樱木地板。四周挂着雪白的素绢帷幕,东厢里一排琉璃珠帘,被房中的烛火照得滟潋闪烁。屋内整齐放着十来只大案。火烛灯柱造型疏朗,磊磊落落放在四周。除此以外,就没什么装饰了。
不过,这里本来就不需要装饰,七个容颜娇丽的女子,满身异香盈袖,脸上珠钿黄花,站在那里已经是美不胜收了。加之耳边香艳逼人的靡靡软音,俨然是一个活色生香的销魂窟。
杨召请他来云水居享乐之时,也跟他说清楚是来花钱破处的。当时他有些不乐意。杨召揣测他是担心自己初见场面,到时候“立”不起来。跟他描述了一番云水居姑娘的柔软风情,翟容耳朵里听到“云水居”三个字,想起在秦嫣口中也听到过这里,稍微回忆一下,便想起她说过,在云水一品居弹琴赚钱。
于是,翟容很痛快地答应了。
杨召只顾劝说他,也没留心他的回应。一股脑儿地絮叨着:男人的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像女孩子的,要花钱才能买到。有些花钱也买不到的。男人的处,越揣越丢人。不早点搞搞掉,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翟容拍着他的肩膀,淡淡提醒着:“表哥,我已经答应了,你就不要越说越不堪了。”杨召明白了过来,喜不自胜,笑得满脸菊花:“哦哦哦。”
翟容答应下来,他想去看看,若若赚钱的地方到底什么样子?昨日在陌桑湖边,他觉得这丫头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恐怕就会毁得不成模样了。
杨召乐得屁颠颠去找翟羽要钱,翟家二少破处这么重大的事情,必须白鹘卫全员陪同、保证安全,免除各种可能性干扰啊!果然,翟家主听说是自己兄弟招待手下人去逛窑子,掏钱也很痛快,甩了个油木牌子给杨召,随便他去账房要。杨召本来可以直接包了云水居。倒是张娘子建议,多点陌生客人,气氛更好,小郎君更放得开一些。张娘子有选择地进了几个最是风骚可人的熟客,一起共享良宵。
翟容在云水居的厅堂里寻了一遍,很快就透过水晶珠帘,注意到了秦嫣坐在乐师队里的身影。
张娘子这里布置很有层次,乐队面前是一片琉璃珠子编成的门帘,里面特意烛火高点,让乐师们的朦胧身影可以从珠光碎影中透出来。
翟容可以看到,她微微低着头,身子与手臂都在全力调动,显然弹得十分投入。这首萦绕耳边,十分闹心的低俗淫艳之曲,正是她的手笔。
他心中冷笑一下,假装不曾发现,跟着聂司河坐到一个案桌后面。不多时,又来了几位云水一品居的熟客,有的是当地富绅,有的是过路豪商。十个案桌后面坐得满满当当。
张娘子各处招呼,让姑娘们陪着客人,端上各色果杂,高昌美酒,一时蜂飞蝶舞。
喝了几巡酒,大家都觉得面热耳红,褪了大衣裳。
便有人提议做些游戏。
玩的游戏叫“寻小小”,让一位姑娘拿出贴身的物件儿,藏在另一位姑娘身上的某处,客人们上去寻找。寻找的过程自然是香艳无比,摸尽酥软之处。娘子们娇笑喘气,花钿摇落。这个游戏一玩,不管彼此认得还是不认得的,大家都放开了。女子衣褪衫垂,男子也腰带松脱。
唐人豪放,没有多少来去,有几个摸着出了火的,直接就扶着腰去了后屋。
杨召喝得满脸酡红,露了大半个上身,青色纹身甚是炫目。他还记得翟容不曾入巷,挂在翟容身上,指着白桃儿说:“我将云央儿的碧玉耳环,藏到了白桃儿的身上,”他拍着翟容的大腿,“你猜猜在哪里?敢不敢猜……嘿嘿嘿……”他无耻地笑道,“你去摸,一定能摸到!保证你摸得爽!”
翟容看他一眼,拿着白盏杯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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