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纸成婚_宛姝【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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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望拍着胸口喘过气,现在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鬼上身了。她理了理情绪,不跟他一般见识,「总裁,我成了你妻子后会天天见面,我不希望我们分不开工作和生活的界线。」

  这应该是一个好的理由,夫妻生存法则之一就是距离产生美,不能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虽然江子望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陆然程编一个害怕双方生腻的理由,她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可话说出去了,就来不及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显然不同,陆然程在乍听到江子望说她已经是他妻子时,心里变滑过一丝奇异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他忽然想到她的本专业是广告,便明白了江子望的真正心思,他有些纳闷为什么她总不直接挑明。

  陆然程有些郁闷,他重新启动了引擎,还是答应了江子望的要求,「好吧。」他说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估计就是吃准了他会妥协,等着吧,他一定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可惜江子望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微微诧异他忽然的改口,唇畔便勾起了微笑,心里被塞满了喜悦,涨涨的。陆然程的余光里,只见她一张胜雪的脸蛋上就在那么短短几秒里染上粉嫩嫩的红晕,如同盛开在三月春里一朵娇媚羞花,他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这个女人竟是如此容易满足吗?还有,她还是笑起来可爱多了。

  一旁的江子望不知陆然程的心思,她正期盼着一份新的工作体验,暂时将要见多年未会面的父母的事忘却。

  但该来的事情还是会来,当陆江两家一起坐在陆家位于台北郊区的豪华别墅里时,江子望还觉得自己是在经历一场梦。

  她对着满桌的丰盛珍馐,竟一时无从下口,喉咙间焦灼着一股热气,难以倾吐,又难以下咽,整个人坐立不安。她看着对面一派适然的陆然程和一旁从容寒暄的长辈,心窝处渐渐腾起了一股委屈,贝齿咬着红唇,却不知自己为何生出这样的情绪来。

  这时,本来一直关照的长辈的陆然程忽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莫测。江子望心跳了一下,便如沸水熄了火,不安感慢慢转为平和。

  这时江母淡淡一笑,依然清丽的脸蛋上一片温柔,对着陆父和陆母道:「以后小望还得倚仗亲家公和亲家母照顾,希望她不给你们添麻烦。」

  江子望下意识地侧过身看着江母,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出这样的话来,彷佛这从未相见的五年来都乘着时光机而去,她是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女儿,他们并没有抵触与间隙。她明明知道是假的,这一刻却再也没有叛逆的心理,她收回视线,颔首轻轻一笑。

  而风韵动人的陆母自然对江母报以一笑,精心描绘过的妆容堆砌起一抹得体的笑容,她道:「怎么会麻烦?小望是多好的孩子,以后还得麻烦她多管管然程,这孩子从小就不让我和他爸省心。」说着,还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陆然程,眼神中放出嗅嗖冷箭。

  莫名其妙成为陆母靶心的陆然程既无语又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可又不好发作。他抬眼一看,却见幸灾乐祸的江子望正在抿着红唇偷笑,他瞬间眯了眼、沉了脸。

  江子望明白太岁头上莫动土的道理,艳丽的小脸蛋上已经恢复了常态,不过看一直高高在上的陆大总裁吃瘪,真的是很奇妙的体验。她想,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陆父和陆母,但直觉告诉她,他们应该会比陆然程好相处,这也算是比较欣慰的一件事。

  二家又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总归是散了宴。

  宴席是结束了,可江子望却又揣惴不安起来。这时陆然程走到她身边,在她耳畔低语道:「你带你爸妈去偏厅说会话,待会我让人送他们回台中。」

  江子望本来因为他猝不及防的靠近而紧张,听到他的话后便脱口而出,「他们今晚不留宿吗?」话音一落,她便知自己失态了,她未免太过激动了。

  陆然程的脸色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探究的黑眸直看得她的心评评直跳,让她不由揪紧细白的手指。

  「他们要求的,可能是有事情吧。」他十分好心地跟她解释。

  江子望这才点点头。她回过身,只见相携而立的父母正面容恬淡地望着他们二人,在他们眼里,似乎十分欣慰他们的女儿和女婿如此亲密无间的模样。

  「好。」江子望点点头,然后慢慢靠近二老,将他们二人带至偏厅。

  陆然程立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转过拐口,这时耳畔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在今天宴席上一直少言的陆父正缓缓地步上长长的高阶,他的声音很低沉又很冷淡,「然程,跟我来书房一趟。」

  陆然程微微蹙眉,这时走到他身旁的陆母推搡了他一下,明媚的妆容早就退去了刚刚在席上的和颜悦色,狭长的凤目瞪了他一眼,「跟你爸上去。」

  陆然程皲着眉,按捺住情绪,随陆父拾级而上。

  此刻的偏厅里,江子望很努力地保持着着镇定的状态,她自然地将手交握在腰腹处,一袭华贵、合身的小礼服加上精心设计的妆容,让她拥有了坚硬的保护壳。可在与江父、江母对视几秒后,却又逐渐松懈了。

  江子望忽然发现记忆中一直高挑、挺拔,面容严肃的父亲已经两鬓染上华白,素来严峻的眸子此刻盛满她不懂的神情,只有眼尾褶皱的细纹才泄露出他难以掩饰的激动。而她的母亲也早就退去盛年时的嚣张气焰,温和的脸上此刻是慈爱的。

  她爱怜地望着江子望,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小望,你长大了……」只说了那么一句,江母的眼睛就变红了,薄薄的眼皮上泛起一圈的红,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尖锐的疼痛才能支撑着她不要倒下,面对这个五年未见面的女儿,她的心里不是悔恨就是痛。

  江子望怔了下,像是没想到多年未见后,开口竟是这么一句,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种情绪,唯有毫不失态地淡淡一笑。

  江母的嘴唇颤抖着,她情不禁掐住江父的手掌,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然程挺好的,你们要好好的。」这些年来最大的冲击莫过于某天午后,陆然程带给他们的消息。这个一直默默给他们寄钱,却从不和他们见面的女儿到底是心软的,她本以为她永远都得不到女儿的宽恕。

  江子望还是笑,这次还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江母知道,这个孩子依然并未释怀,但已经作了最大的让步。她捂住嘴巴才不让自己哭出声,因为她知道眼泪只会让双方更加难堪而已。

  一直站在江母身后的江父握住她消瘦的肩膀,他看着江子望,声音还是壮年时的低沉、有力,可也带了岁月所给予的,不可忽视的苍老。他道:「以后过年的时候,偶尔回一回台中吧」,又顿了一下,接着说:「就我和你妈过年,太冷清了。」

  江子望琥珀般透明的眸子动了动,而后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她似是没有听懂江父的话,又似是听懂了,但身体比大脑又提前作出了反应,她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好。」虽然只有一个字。

  然后江子望就见到对面的两个人都表现出难掩的激动与喜悦,接着她的内心也涌上了一丝名为喜悦的东西。她曾经听陆然程说过,年纪越长后,越觉得跟父母作对是多么无趣,所以即使厌恶父母的逼婚,他还是找人结婚了。在此刻,她也有些感同身受,她早就不是孩子了,父母的前尘旧帐她早就没了年少时的激烈抵触,她现在只想抓住还能抓住的东西,其他的话便也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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