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臣子嘶地一声,朝堂之中一片哗然,果然有人站了出来,“三公主却有此愿倒也正常,谁不希望魂归故里?可……现在九黎已然攻入随州,战火纷飞的时候,三公主葬在那里,若是被九黎的人发现了……又怎能安息?况且,要回到随州,还必要经过多重战地,又有谁能保证把三公主的遗骨送回故里?”
花阳往前一步,又是拱了拱手,面色郑重,“父王!孩儿愿意担当此任,送姐姐回家!”
那老臣还要再说,“你一个小姑娘……你……”话还未完,却见殿外又进来一人,一袭广袖青衫,优雅而沉稳,仿若遗世独立,此人走上前来,微微拱了拱手,也未行大礼,“炎帝请放心,我与徒儿亲自送三公主回家!”
赤松子跟随小徒儿到来,他的徒儿他了解,有些事上她看似乖巧听话,实际上那是她没那么在乎,若是什么事她真的认准了,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朝堂一时安静下来,赤松子亲自答应,怎还能有什么闪失?
可还有异议,“可是若是将三公主葬在巫山,就怕被九黎的人发现,不能建造豪华的陵墓,可就算是这样,还是不能叫人放心呐!”
炎帝也正左右为难,他知道这些大臣是真心为瑶姬着想,因此才能想的面面俱到,他也想了却女儿的心愿,可是时势紧张,实在是阻碍重重。
头疼之际,堂下一人站了出来,这人不着朝服,只着一身白衣,身量高挑,五官端正,却颇有些瘦弱憔悴,只是一双眼睛坚毅而果敢,“大王请放心!我与公主早有婚约,虽没有来得及举行仪式,可在方某的心里,瑶姬公主早就是我的妻,这一次,为了却我妻心愿,方某愿意送她回家,从此与她一起待在巫山,日日夜夜与她相守,只要有方某的一天,就绝不让人伤害她一丝一毫!”
花阳感激地看向方之燮,她只知道这个人是姐姐爱的,却未想到他对姐姐竟也是用情如此之深。
又有人言语,“可……方先生懂得排兵布阵,若是他走了……对我方来说……”
方之燮出言打断,“如今瑶姬已去,我什么也不想再做,还请大王成全我!”
炎帝看了看殿上众人,捏了捏两眼之间,终是神色一凝,“好!那便由赤松先生师徒和方先生一齐护送三公主返乡!”
这令一出,也没人再去言语,只有花阳与方之燮纷纷谢恩。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四:嘿嘿嘿,乃们莫要伤心,俺还会再回来的。
☆、梦里梦外
瑞羊宫,十里竹林。
少男少女站在竹林深处,一个倚靠在身后的粗壮翠竹之上,脑袋垂的极低,一个比她高出一头,双眼深深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儿,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安抚,“阿阳妹妹,我嘴不会说,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不过我知道你心里头极不好受,你若是想找人说说,我愿意听着,你要是想发泄,那就伸手打我,踹我也成,可千万莫要憋在心里,咱们行医的最是知道,若是郁结于心,那对身体是极大的不好……你……”
却见花阳抬起头来,明显单薄许多的面庞迎着竹林里细碎的阳光,五官似是透明了一般,她抽了抽鼻子,终是裂开嘴来笑了一笑,“兰舟哥哥,我无事的,你放心罢!”
兰舟知道她说无事是假的,突然想起一事,“花阳妹妹,你是不是要送三公主回随州?”
花阳也正要跟他说此事,轻点点头,“是啊,我……”
“我跟你去!”兰舟急了,这些日子她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甚至都会忘了吃饭,他知道,人在极度难过的时候是没有饿的感觉的,可是这样子下去身体吃不消,所以他要跟着她去,看着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却被花阳抓住了手,“兰舟哥哥,你不能跟我去。”
“为什么?”兰舟反握回去,把花阳的手抓的生疼,见她缩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花阳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花阳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向你保证会自己照顾自己,何况还有师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我之所以让你留下,还是有事想要求你。”
“你我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你说便是!”
“这次姐姐的病……是从将士那里沾染来的,因为这场瘟疫,父王这边已经躲避应战多时,你……可否留下来帮帮父亲?”
兰舟抿了抿嘴,他是最想陪在她身边,可是她又有求于自己,他知道,这事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由不得他任性而为,虽极不情愿,也只得答应,“我答应你便是,只是这场瘟疫实在是严重,将士们有的已经病入膏肓,再加上体质稍弱一些,就算我救,也未必救得回来,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尽量减少损失,万万做不到把每个人都从生死边缘给拉回来……”
花阳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已经感激不尽,连忙退开一步,朝着兰舟重重行了个礼,忙被兰舟伸手止住,“我已说了,我俩之间何必如此?”
花阳却是不以为然,将兰舟的手推到一边,毅然继续弓下腰去,待抬起头来这才解释,“兰舟哥哥便心安理得的受我一拜,这不是客气,而是发自一片真心,我姜花阳此生此世能得兰仙医这样的朋友,真乃是上天垂怜眷顾,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对兰舟哥哥,定是捧出最最真诚的赤诚之心,绝不负兰舟哥哥今日的一番仗义!”
兰舟听她这么一番言语,心里头又是汹涌澎湃又是热乎乎的,她说她要对自己真心相待,像是誓言一样,又沉重又有感染力,当下也回了个礼,“既然花阳妹妹如此说来,我兰舟也在此处承诺,今生今世定会对花阳妹妹珍之重之,珍惜情谊,日后将妹妹视为毕生知己,咱们绿水长流!”
花阳见他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像是结义似的,不由噗嗤一声,又踮起脚尖儿搂了搂他的肩膀,一行泪水滚滚而下,“谢谢你,我记得了……”
***
三人加上一辆马车从长平的城郭缓缓地出发了,马车颇大,里面装的是瑶姬的棺椁,往南去要经过九黎的地界,所以不好带那么多人,只有赤松子,花阳和方之燮护送着一个棺椁朝着随州的方向行去。
花阳一人坐在马车的空隙里头,缩着身子抱着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椁上的莲花祥云纹,一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那里面躺着的竟然就是瑶姬,那个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的瑶姬……思索之间,眼泪又已决堤。
到达随州需要大半个月时间,这一路下来赤松子和方之燮两人轮流赶车,为了让瑶姬快快安歇,倒也没特意休息,花阳一直在马车里头睡的浑浑噩噩,她记得在孩提时代,自己与瑶姬猜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魂,便相约了一个“秘密”,若是谁有一天死在前头真的成了鬼魂,就要在梦里告诉对方,她想起了这个约定,便只想着睡觉,也是几夜未合眼的缘故,这么一闭眼竟真的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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