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刻意去伤害她,再者说还有他,她若是不想要再学法术就不学了吧,反正自己这个做师父的能护着。
***
琳琅阁真是数百年如一日,除了一层薄薄的轻灰,一擦也就掉了,阿久送来一床新的被子,将从前落了灰的替换下去,嘴里头咕咕囔囔,虽是低着头声音极小,却还是有几句传进了花阳的耳朵,“走了那么久,这回知道回来啦?回来就回来,还得我伺候,切!娇小姐!”
阿久铺完了被子也就出去了,走了几步又回过来看看,见花阳坐在梳妆镜前没有看他,这才蹦哒了一下,转身哼起小调来。
也不知独自坐了多久,眼看着黄昏到来,依照她以前的记忆,这个时候也快吃晚饭了,这个她魂牵梦萦的房间如今又回来了,今晚吃了饭就要依然回到这里,就像这八百年什么也未发生一样,真是不知该忧还是该喜。
离了那么久这里的路还是记的清楚,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刚来的时候还经常迷路,那时候她觉得这里太大院子太多,后来熟悉了才发现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处。
果然,阿久备好了饭菜,师父已经上了桌,不同于从前,桌上摆了六七个白玉的盘子,菜品甚是丰富,师父正端着碗乘汤,等到她坐下来又推到她的面前,“这是冬瓜鸭汤,祛暑热的,特地让阿久做的清淡一些。”
“这……师父不是说要吃的清淡的么?”
“从前你还要修法术,吃的清淡对你有好处,日后就不必了,这回后羿射日一劳永逸,师父也算放了心,以后的日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必要再苦了自己。”
这些话从前的她也懂,可是那时候自己太小,道理懂了却还是不能真心理解,到了现在再听师父说这话才算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师父他良苦用心,真的是对自己太好太好。
饭后师父却要送她,花阳说自己可以,他却说自己正好跟着消食,花阳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也就笑笑让他送了,师徒两个沿着青石子路慢慢踱着,袖子时不时擦在一起,谁也没说什么。
“琳琅阁的东西都没动,我也叫阿久经常去打扫,可是毕竟许久没人住,还是落了些灰尘。”
师父的声音柔的像晚风,轻轻刮在心上,花阳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他在前面看不到,只好答应了一声,“嗯!”八百年过去了还能保持这样,已是很用心了。
“你这几百年,都去了哪儿?可遇到了什么事?”
花阳早知道他会这样问,这么久了又怎会没遇到什么?不过她不怎么想说,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再说就好了,“是啊,遇到了很多事,不过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可遇到了喜欢的男孩子?”
这个问题倒是让她意想不到,她遇没遇到喜欢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可不知怎的不想承认,这么久了一个都没有未免有些奇怪,只得干咳一声,“遇到过的……”
赤松子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踱着,“哦,是么,在一起了?”
“嗯……”
“有过几次啊……”
花阳在心里琢磨,别人谈个恋爱要么就终成眷属,要么就走向分手,而那些分手了的在一起再久也差不多几年,这么算来,八百年可以有多少段感情,又怕师父觉得自己太轻浮,“这么嘛……我算了算,也就二十几段吧……”
赤松子又是一顿,这回却是回过头来,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想不出来合适的话,只好转过头去继续走了。
一直到了琳琅阁,赤松子这才不得不停住脚,望着眼前愈发美好的徒儿,垂散一半的黑发被风给带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却终是没有机会,花阳道了声谢,一个转身进屋去了。
☆、心连意理
桌子上仍然是六七个菜,最中间摆着个三丝鲮鱼汤,赤松子拿起一只干净的汤匙盛了一碗,递到花阳面前,“也是下火的,多喝一些吧。”
花阳看了看碗里奶白色的鲮鱼汤,上面漂着些绿油油的冬瓜丝、竹芋丝,真的是很有食欲,只是她有些奇怪,师父最近怎么如此执着于让她喝汤?
端起来嘬了一口,不小心嘬出了声,花阳斜着眼睛看了赤松一眼,见他也正巧歪了歪脑袋看过来,心中一虚。
“昨日你刚刚回来,有些事我还没告诉你……你有时间去看看景家的羡溪,他父亲去了……”未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事。
“什么?!金宝他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赤松子也搁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一阵了,那时候十日并出,方壶也死了不少草木,景老爷是木身,一个没挺住,走了。”
金宝是画秋儿的丈夫,景老爷是秋儿的公公,花阳有些不舒服,可是毕竟经历地多了,对待这样的事也不至于太过纠结,只是往嘴里喝了口汤,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景老爷虽走了,可景家还有些底子,应该够个普通的凡人活上几辈子,可是景家毕竟不是凡人家,羡溪还像个孩子,这么靠着家底也不是办法,你去了劝劝他,这时候了,也该为家里担当担当了。”
花阳点了点头,“好……”
***
景府依旧是气派,景老爷早已下了葬,整个宅子倒也没什么变化,这里花阳也来过好多次,那时候画秋儿还在这,自己总去找她聊天,府里的小丫头也熟悉了她,见她来了连忙请了进去,又转身去找夫人和少爷去了。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小丫头又回来了,当先一步撩开帘子,金宝搀着景夫人跟着进来,见是花阳忙咧嘴笑了一笑,“阿阳妹子,你回来了!”
花阳刚要回他,谁知道景夫人忍了许久,直接插了句嘴,“还阿阳妹子?你媳妇因为什么跑的你不知道?她走了你媳妇就跟着走了,你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宝忙拉了母亲的袖口,“娘,秋儿她不是跑了,她是有事要做,再者说了,这跟人家阿阳妹子有什么关系?”
景夫人一甩袖子,颇为无奈地看着儿子,又转头瞪着花阳,“我问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告诉我那死丫头上哪去了,好,今天我也就不问了,我知道你跟她好,还烦请你告诉她,以后也别让她回了,我们家羡溪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等我托人再给他娶个好的!让她爱往哪滚往哪滚!”
花阳怒火噌地一下窜了出来,这老婆子说话太过难听,可是一想到画秋儿和金宝,还是生生忍了下来,脸还是气的通红,正想着该怎么“回赠”她几句。却被金宝拽了拽,一直拽出了门外。
门外还能听到景夫人嚎啕了一声,“你这个不肖子!胳膊肘往外拐!”接着呼号起来。
金宝也不理她,拽着花阳一直朝外走去,出了府门一直走到西面的小河儿边,河边的柳枝已经垂得老长,金宝每走几步都要替花阳拿到一边儿一次,未想到如今的他竟变得如此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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