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我怒喝了一声。
“我平生最恨受制于他人。”魏延挑了挑眉,淡淡道,“凡是威胁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母亲命不由天,你若要拿去,拿去便是。”
很快,博衍身上的火又烧了起来,一张小脸被烧得通红,瞳孔痛苦地收缩着,好几次因抽搐而突然上翻。他身上的火星溅到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我急得大哭起来,眼泪掉到博衍身上,呲呲汽化,竟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我放下博衍,拾起脚边的树枝,一个健步朝魏延冲去。魏延周身都挂着道界,所以他起初对我的攻击并不以为意。待我的树枝一下刺破他的道界,划出一道巨大的空门,他才惊察,迅速收起甲胄,朝我袭来。
“我等了这么久,本以为还要待久些,你才肯露出真面目,没想到只需一个孩子,就能让你失去理智。”魏延冷笑一声。他的下颚如刀削一般,在晨曦里泛着白光。
我并不如魏延想象中那么强,甚至连最基本的道法都不懂,更遑论所谓的能力,我所拥有的,不过是一颗救下孩子的心和握在手心的蛮力。我知道想要近魏延的身,就必须撕破魏延周身的全部道界,但当我真的划出他的空门时,我却不知道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了。意识脱缰的零点零一秒,魏延修长的手一把扼住我的吼口,漂亮的骨节抵在的颈项,使我不得呼吸。他的唇齿贴在我的耳垂,冷冷道:“梁九,放下你那些愚蠢的英雄主义吧,你所谓的舍身救人,不过是你虚弱的借口。”
我被魏延钳制着,动弹不得,但我的眼睛却可以凝住他。我将我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眼睛上,盯着魏延的三庭。他的手逐渐失去了力道,喉口的禁锢也慢慢松了。我虽不知该如何彻底拔除博衍身上的真火,但我知道,只要我的树枝插进魏延的心脏,一旦施真火的人死了,真火自然也就弭了。
我正这样想着,忽觉眼睛一炙,疼得我迅速跌落到地上。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眼球在着火,泪腺像是被堵了口,又涩又疼,太阳穴的神经连着眼球,疼得我甚至无法呼吸。
“你竟然想杀了我!”魏延发怒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而我已被真火灼地无丝毫力气。
“你竟然想趁机杀了我!”魏延暴怒的声音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多希望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一个无比漫长的噩梦,不论其中再血腥、再暴力,都只是一个简单的噩梦,一觉醒来,一切安好。可惜我没有那么好运,等我再次睁眼,我的眼前一片荒芜,迎接我的是一片消无声息的寂静与黑暗。
陈昂驹同我说,我发高烧烧到了四十多度,眼睛也烧坏了,看不见东西,大概要过一阵子才会好,也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他极力劝我回市区,进医院诊治一下,他会陪我去。但我知道,我的眼睛是被魏延弄伤的,没有他,我就永远也好不了。我很想哭,可泪腺像是被人拿走了似的,根本哭不出来。我心中忽如凉水浸过一般清明——我的眼泪被魏延全拿走了。
不知道下一次,他又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魏延呢?”我问。
“魏少爷跟任警官上前面勘路去了,昨天晚上下了一夜暴雨,山体滑坡,车队开不了。”陈昂驹道。
“哎,小九,我总觉得那个魏延有点古怪”,陈昂驹凑近我,轻声道:“他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但今天早上不知道他哪儿弄来一个小孩,叫魏凯凯。”
“他不叫魏凯凯。”我道。
“不叫魏凯凯,那叫什么?”陈昂驹问道。
“他叫梁博衍。”我静静道,“从辈分上来说,是我的小外甥。他是我堂姐梁樱的第一个孩子,三岁那年,在省府医院门口走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对不起观众,这章更新迟了,你们打我吧。
下一次更新时间: 3月23日
☆、浮世
“梁樱?”陈昂驹皱着眉头,“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啊?”
我轻笑一声,问:“你听说过《青炉》、《浮生》这两本片子吗?”
陈昂驹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听说过,听说过,演《浮生》那本片子的男主角出过车祸,特地请我老婆去转运,后面拿了金熊奖影帝。”
“这两本片子都是我堂姐导的。”我道。
“我靠,真的假的,梁樱真是你堂姐?我读书少,也不怎么上网,你可不能这么骗我。”陈昂驹道。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光听陈昂驹夸张的声线,就知道他有多惊讶。
“真的,我不骗你。”我笑着道,“真是我堂姐。”
“放眼华语圈,女导演可不多,而且她拍出来的电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老的小的都爱看,一线大导演啊!”陈昂驹道,“我还听说,她老公是搞科研的,啧啧啧,科学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是啊。”我笑道,“没想到你八卦消息知道得挺多的。”
“关键梁导长得漂亮啊,气质也好。”陈昂驹的声音有些上扬。
“从面相上来说呢?”我顺嘴问道。
“除非你付我三十元钱,不然我是不会道破天机的。”陈昂驹道。
“算了算了,我堂姐生来就是大小姐、大导演的命,等下你又来个‘演面’,被你说坏了,我可有的忙了。”我道。
“小九,你眼睛这样真没事吗?”陈昂驹对我的眼睛很关切,“这种事不能拖,一拖就很难根治了。”
我努力张了张双眼,眼前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事儿,过两天就会好的。我小时候发烧也会这样,一边中耳炎,一边眼睛糊,习惯了。”我嘴上装得轻巧,心里却着急地想哭。
“那行,你继续休息。山路全被泥浆堵了,我出去看看。”陈昂驹道。
陈昂驹走后,我又躺回睡袋。因为眼睛看不见,我什么也做不了。帐篷外不断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想必是车子都陷在泥浆里了。陈昂驹临走前很贴心地将我的手机放在了枕边,我迟疑片刻,凭着记忆划开了屏保,按下了快速拨号键。
“您好,欢迎致电宏利资本集团有限公司,预约咨询请按1,理财投资请按2,贷款融资请按3,人工服务请按4。”
我看不见手机屏幕,尝试着打开了键盘框,凭感觉按了拨号键4,却不知为何按到了拨号键2。
“您好,欢迎致电宏利资本集团有限公司,小额理财请按1,大额理财请按2,外资外汇请按3,返回上层请按#号键。”
“我靠,我找你们董事长!”我朝电话那头猛喊了一声,“这个号码不是专线么!怎么变成公号了!耍老子!”
“行了行了,你们别玩了,快转到我办公室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入我的耳廓,我鼻子一酸。
“哥——”我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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