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算_梁九GLORY【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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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人都在皇后祠门口的台阶上坐着。”那工兵从草丛中起身,三两步跑上前来,额头上全是汗。

  “大师,您之前说那祠堂里埋着地雷,大家伙避雨的时候闲着无聊,一番讨论,分析觉着不对。”工兵道。

  “哪里不对?”元集大师问道。

  “您想啊,这祠堂的地里里外外全都浇得混凝土,结结实实的,哪儿来的踩雷点。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元集大师呲了一声,朝我和魏延看了一眼,显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赶紧拿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我也真是糊涂了,老糊涂了。”

  “嘿嘿,大师您这哪里的话。我们连里的战士可都老佩服您了,您选址那可都是一选一个准,比连里的金属测量仪还准。我要是老了以后,到您这岁数,这脑袋瓜还能门儿清,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听着那工兵有一茬没一茬地讲着奉承话,将元集大师的马屁拍得溜响,不禁和魏延对视了一眼。魏延嘴唇往下撇了撇,也朝我投来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又朝我轻轻微笑了一下。而我,也条件反射地朝他微笑了一下。

  “任队长说了,要我们将挖出的地雷都放到皇后祠里去。大师,您说我们放哪里好?”工兵问道。

  “任队长果然是聪明人。你们现在拿了多少地雷了?”元集大师问道。

  “七成吧,还有些腐锈得厉害的,就没拿了。”

  “好好好,叫你们队伍里的人都在皇后祠的门口等我,不要随意走动,我们这就上去。”元集大师发了命令,我和魏延赶紧跟上前去,走在他身后。一旁的工兵手里拿着个对讲机,和山上的队员沟通讲话。

  显然元集大师和魏延设了结界,明明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斗法,在一般人眼里只当天下了一场大雨。五福山地域广阔,山路纵横崎岖,偶尔有些野路还颇为陡峭,我和魏延都不是勤于锻炼的主,很快就落在了大师和工兵之后。

  “魏延,你慢点走,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俯下身,双手抵着膝盖,浑身上下酸胀得不行,额前全是热汗。魏延一把扶住我,再没有像之前那般嬉笑嘲讽我,而是在我身前蹲下,将我整个人都背了上去。

  “这样好些了吗?”他侧头问我。

  我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身躯轻轻靠住他,低声道:“好。”

  “你以前有背过其他人吗?”我忍不住问。

  “我的前世背过姑苏臻,但是这一世,只有你一个人。”魏延静静道,“阿砚,我暂时不能和你说许多,但是请你相信我,相信我的本心。”

  “什么本心?”我问。

  “我爱你的本心,愿意为你含笑饮□□的本心,愿意此生永不相忘的本心。”魏延的回答令我猝不及防。

  “阿砚,虽说人和人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但是它经不起消磨。我欢喜你,你欢喜我,这样的状态固然好,但它通常只能维持一时。因为总有些时候,是我喜欢你多过于你喜欢我,或者你喜欢我多过于我喜欢你,总有一方会因为天平的偏移而受伤。”

  “你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我打断魏延。

  “我们之间除了爱和欢喜,还会存在伤害,而这些伤害可能无法避免。有时候,伤害一个人,只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一个人,爱一个人。你能懂我说的逻辑吗?阿砚,我知道你一直活在你的世界里,那是一个我个人非常向往的世界。”

  “为什么向往?我的世界,就连我自己都唾弃。”我叹了一口气。

  “你的世界很赤诚,充满了冒险和奇遇,在一定程度上,你在放纵你自己,而我,恰恰天生缺少那种放纵的勇气。”魏延静静道,“你的世界令我着迷,但是眼下,我还不能进入你的世界,我的尘缘未了,因此你愿意信任我、并且等我吗?”

  “只要你的心意不变,我的心意便无转移。”我静静道。

  “嗯,好。”魏延点点头。

  “邹幼清的事,我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大概。”魏延道。

  我并没有急着问魏延是如何的大概,而是将自己心中近日所见道出:“一开始我还纳闷,上头要排雷,怎样找了任警官这样具有户籍科工作背景的人。后面才觉出味来,原来排地雷是幌子,查人才是正经事。”

  “近五年,每年都有大约二十左右的驴友在五福山爬山失踪,或杳无音讯,或丧命黄泉。当局一开始并没有重视,但是随着换届和整改,这件大家一直心照不宣的烫手山芋被摆上了桌面。这些失踪人口,男女老少都有,线索单一,根本无从下手。当时任警官还在汴州的郊院实习,但已经体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排查能力。”

  “你所谓的排查能力,指的是?”我心中虽然有了答案,却游移着不敢确定。

  “郊院里关着的都是戒毒犯。这些戒毒犯,是公安缉毒的一大突破口。任警官在实习期,虽然只陪同审过两个缉毒犯,但套话和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很快就帮稽查大队锁定了大方向,提供了有力线索。她看人,基本三句话就能定性,比我们这些搞玄学的还要扎实。等她调到户籍科后,偶然从同事口中得知了五福山的怪事,便下了狠功夫用力排查,想要弄个水落石出。对她来说,每次上头派下来的任务,都是她证明自己侦查能力的一场游戏。她这种态度,叫我欣赏。”魏延淡淡道,“只可惜,能懂她的男人不多,到现在还单身。”

  我前头听得起劲,听到话尾,噗嗤一声,轻笑道:“恋爱狗就不要伤害单身狗了。”

  “只是恋爱狗?”魏延反问道。

  我脸一红,没有说话。

  “近五年五福山上失踪人口的资料,任警官那里都有记载。每年大约二十人,男女老少都有,分布全国各地,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强行排查,怕是遥遥无期。任警官厉害就厉害在于,她不光将失踪人口尝试进行不同的归类,甚至将对方的农历生日都调了出来,逐一核对。这一排查归类,才瞧出了端倪。”魏延道。

  “什么端倪?”

  “这些人的生日,大多集中在二十四节气附近,尤其是八位附近。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和冬至,这八位是八个非常关键的时令节点。”

  “可是我记得幼清是农历正月初六生的,并不在八位之内。还有,她属蛇。”我道。

  “除了农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生肖。失踪的人口中,生肖大多属蛇和龙。”

  “其实我只是好奇”,我插话道:“当局怎么会想到找元集大师的?”

  魏延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问:“你觉得这世上哪些人会比较信命,换句话说,是比较信神佛?”

  “生意人和明星,总之就是那些意外之财得来非常容易的人。”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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