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我正在疑惑谁人这么大胆敢在宫里高声吵闹时,骤然,子静就被几个冲来的太监拽倒在地,几个人束缚着她,用力地拖着她朝远处走着…
☆、心若冰清
欣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在原地,挪不开步子。我赶忙追上去推搡那两个扯着子静的小太监,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动手!”
小太监身后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嬷嬷,怒气冲冲地直奔我而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我奉了太皇太后的命来的,你是谁敢来管我?”
子静被拖了一路,身下的衣服已经被磨破了,正值夏季,她穿的衣服单薄,路上很快就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她挣扎着哭喊道,“你胡说,你分明嫉妒我得老祖宗信任,暗地里给我使坏罢了!老祖宗今日多休息会儿,还没起来呢!我哪里偷懒了!你放开我!”
那老嬷嬷冲过来,照着子静的脸脆生生地扇了一巴掌,“丫头片子!你再不闭嘴就送你去慎刑司!”
见状,我眼底一酸,眼泪泛出了眼眶,不知所措地跟着被拖行的子静,子静眼底也噙着泪,痛苦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她不敢出声,只是长大了嘴,朝我示意,“别跟来!救我!”
我停在长街上,望着子静被一路拖走,无措感彻底将我席卷,往日里养尊处优的格格,哪里见过这些?如今人微言轻,又有谁肯帮我呢?!
我想到了佩月说的一句话,“万岁爷和五爷去了御花园…”
“是啊,常宁在宫里!让欣儿试着去求求他或许有用!”
想至此,我即刻擦干了泪,往回跑着,见欣儿还站在原地,一个人垂着泪,我猛然抓住她的手,“好姐姐!别哭了!常宁在宫里,你试着去求求他,就这么一个方法了!”
欣儿流着泪,还有些微怔,转头看着我,问道,“我可以吗?”
“别想这么多了!你去试试!快点,不然子静会被她们打死!”
欣儿被吓得一个劲儿掉眼泪,我使劲推着她,她才迈开步子。她哽咽着道:“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尽力一试吧!”
她刚跑两步却又突然停下了步子,回头问我道,“可是妹妹,我到哪里去找他?!”
我摇了摇头使自己尽量冷静下来,回想起佩月的话,便抱着碰运气的心态,道,“去御花园,堆秀山上看看!”
我和欣儿两人慌慌张地跑进御花园,见一众人举着黄罗盖伞,宫女们掌着掌扇,我便知必定有举足轻重的主子在园中赏玩。
我抬头望见堆秀山上有两人对坐而笑,其中一人便是常宁,那背对我们的男子身着明黄朝服,我便想那是皇帝无疑了。
我想起昨晚在这里遇见的男子,大概就是常宁,为了不让他认出自己,也怕欣儿因此对我和常宁多心,便拉下欣儿道:“姐姐,一切靠你了,我有难处,若是能救下子静姐姐,我定会和你解释清楚!”
我坚定地握住欣儿的手,她眼神里也充满了绝决,我推她一把,将她推到堆秀山下,自己便躲到假山石后。
我听见欣儿的声音:“奴婢北三所女官纳兰欣儿,求见平亲王!”
我探出头看向一人孤独而战的欣儿,心中充满了敬佩。她一个人跪在山下,周围的太监宫女团团簇簇地围了她一层又一层。
我再次抬头望向堆秀山顶上的御景亭,常宁站起了身,望下去见是欣儿,也不由得一惊。他朗声问道,“是你?找本王有什么要事吗?”
欣儿抽噎,断断续续道,“奴婢的姐姐被小人陷害,现在怕是私受刑罚呢!求王爷救救姐姐!”
“你姐姐是谁?”常宁问道。
“姐姐是太皇太后身边的顾子静。”欣儿仍旧哽咽着答话。
我屏气凝神静静听着山上与山下的对话,半晌沉寂过后,我忽然听到一个略显陌生却掷地有声的声音道,“原来在皇祖母那里,皇祖母是绝对不会残忍地惩罚下人的,常宁,王兄在皇祖母那里呢,你们两人去帮这个姑娘救人吧。”
“是,皇兄。”常宁应道。
欣儿重重磕了一头,口中高喊道,“奴婢谢过…谢过…”
欣儿也不知道那个背对我们的男子是谁,更不知该如何道谢,我见一个太监总领模样的宦官走到欣儿身旁,耳语了两句,欣儿听后像是受了惊吓,不禁抬起头向上瞥了一眼,才叩首道:“奴婢…谢过,万岁爷!”
我靠在山石上凝神回忆,那日夜里,我出来寻欣儿,隔着墙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洋洋盈耳的声音,他真的就是皇帝!
可是阿玛为什么骗我说皇帝已不年轻了呢?我还是不得其解。
我试图看清他的脸,可是当常宁走下御景亭后,皇帝也从另一个方向走下了御景亭,他只留给我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常宁身后跟着一众太监宫女,匆匆向慈宁宫赶着,我和欣儿也跟在最后,欣儿一路上不发一言,我见她手里紧紧握着常宁赠她的折扇。
我轻轻拍拍欣儿的手背试图安慰她,她更是贵族人家府里的千金,比我还要娇气许多,如今让她经受这些,我心里着实落落不忍。
天已渐渐黑了,空气潮潮的,闷闷的,眼见着就要下雨,常宁身后的宫女赶忙取出斗篷披在他身上,太监备了伞,随时准备着为他打上。
我与欣儿只能侯在慈宁宫外,常宁走至我们面前,正视着我们,道,“你们放心,你们姐姐会没事的。”
欣儿不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常宁进了慈宁宫,最先进了正殿,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与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并肩走了出来,两人只冲进慈宁门外的一间低矮的房子。
我和欣儿也匆忙跟了过去,透过昏昏黄黄的窗纸,我看到子静趴在木凳上,腰间被打得血肉模糊。
我心下一急,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抓起子静的手,哭喊道,“姐姐,醒醒啊,姐姐!我来救你了!姐姐…”
常宁发落了几个私用刑法的奴才,他怒道,“几个坏了老祖宗慈悲的奴才!这就送你们去慎刑司!”
常宁贴身的下人拖着那几个势利的小人去了慎刑司,我心里才稍稍平衡些,可是见子静昏迷不醒,牙关紧闭,嘴唇青紫,我还是不禁一个人簌簌地落下泪来。
那跟着常宁一同出来的男子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子静,转向我道:“姑娘别担心,我亲自送你姐姐回去,给他请太医,你若愿意看望她,就等太医看过以后吧。”
我怔怔地松开子静的手,望着那陌生的男子抱着子静再次进了慈宁宫,送子静回了侧旁的暖阁。
我与欣儿无人离开,在黑暗中侯在慈宁宫外,心急如焚,等着太医出来。
入了夜时,几个人提着灯笼从宫里走了出来,两个人跟在后面,我一眼便认出了常宁,还有那位安慰我的男子,想起皇帝称他“王兄”,便也可知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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