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传·诺今欢_卿霏【完结】(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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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片寂静,此时我的身份尴尬,如何能担得起平亲王一声“嫂嫂”?平亲王请安时的停顿,亦说明了他说出此话时的迟疑。

  而我却没有将心中的窘意展露于面,只是淡笑着将他扶起,“王爷快快请起,完颜氏不敢受王爷一声‘嫂嫂’,日后还请王爷以格格唤我罢。”

  平亲王随着我缓缓站起身来,他目光怜惜地望了望我,努力微笑道,“完颜格格,我一直坚信,邪不压正,所有诬陷与阴谋总有拨开乌云见日明的那一日,还望格格珍重身体,日后若有难处,我与欣儿定会竭力相助。”

  我感怀地点了点头,我与平亲王并无过多交情,如今患难时刻见真情,当真如此。

  “多谢王爷心意,完颜氏必当感激不尽。”我朗声回应他道。

  平亲王与我闲叙了两句,便随着裕亲王走进了迎君阁去。

  见他们二人走远,我淡淡想着,当年欣儿还是纳兰府格格的时候,出身尊贵的她唯独对五爷常宁一见倾心,如今看来,常宁的确乃难得的正人君子,不仅谦谦有礼,更对欣儿矢志不渝。

  欣儿可以寻得良人,我是真心替她高兴的,只是在为欣儿开心的同时,我却想到了另一个人,“若是我们…也能像他们二人一样,该多好…?”

  我正木讷地想着,不觉间肩头上已落了薄薄一层雪,一个人伸出手来替我抚下肩头的雪花,低声问道,“妹妹一切可好?”

  我忽地回过头去,见是欣儿站在我身后,她方才没有随平亲王进入迎君阁,想必是担心我的缘故。

  欣儿心疼满满地对我一笑,她的眼角眉梢亦布满了憔悴,愧疚之意瞬时布满了我的心头,是我害她担心的,她本该过着属于她安稳的人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从前她肯陪我入宫做女官,陪我同生共死,陪我同进同退,如今她还愿意多年如一日地信任我,陪伴我,我无以为报。

  “姐姐…”我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猛地扑进了欣儿的怀中,她缓缓抚上我的肩头,声音已有些哽咽,“ 我见你脸色不好,也该请个大夫来看看…这些日子,当真是委屈你了,你说皇上他…怎么就不肯相信你!难道你们之间的情分不足以让他相信你和伯父吗?”

  欣儿说着说着忽然落起泪来,我心底一阵绞痛,却急忙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笑道,“姐姐快别哭了,今日应该高兴啊!我真的很好,我相信完颜家的冤屈总会洗清的,有朝一日,我会让所有人看清真相,让皇上亲自还我们清白。”

  欣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止住了哭泣,压低了声音对我道,“妹妹,前几日你叫我带出宫的那个宫女,叫做佩月的,今日我将她带来了,此时就在迎君阁内,现在我就命她出来见你。”

  欣儿去后不久,佩月便一路小跑着从迎君阁中向我径直跑来,她见到我就要跪倒,“参见纯贵妃娘娘!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余生愿为娘娘做牛做马…”

  纯风站在我身后,急忙去扶她起来,我见她脸上还有些许在慎刑司受的伤痕,不免心疼道,“莫要再说做牛做马了,养好自己的伤最为要紧。”

  佩月双眼闪着泪光,感动得不知所言,“奴婢…奴婢无以为报,愿意替娘娘证明清白,重回宫中。”

  佩月曾经是皇后身边的人,合宫上下都认识她,她因向我说出皇后的阴谋,已不为皇后所容,我想她此时的身份,已不适合回到宫里。

  想到此处,我便对她道,“你愿意为我作证,我自然感激于你,只是日后,你不要再回宫去了,我想那里已不再适合于你。现在我在宫外,你就跟随我吧,将来我若是离开,会为你择好归宿。但是你要记住,不可再称我娘娘。”

  她感激地一个劲点头,我淡笑着拍了拍佩月的肩头,终究是因我,使得她颠沛流离。

  除却皇后的不容,她这样嫉恶如仇、有恩必报的性格同样不适合再回到宫中,不让她再回到宫中,同样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安抚好佩月,我带上额娘亲手抄写的药方及药箱,带上纯风、纯一以及佩月,留下纯雨陪伴额娘,便离开了裕亲王府。我要去京城各大药房,将额娘手抄的药方交给他们。

  今日是属于裕亲王与平亲王夫妇的团聚,我的身份尴尬,我不知该如何自处,与其为难,不如自己离开。

  今日天气仍旧阴沉,大雪已停,只是小雪仍旧稀稀疏疏地飘荡在空中,时而卷起一阵凉风,仿佛又下起大雪一般。

  纯风一直走在我身侧,纯一则走在我另一侧,她搓了搓手,企图让自己暖和起来,她左右看着,忽然问我道,“主子,这么冷的天气,不留在府里,咱们出来送药是图什么啊?还有太医院的太医们呢!”

  我拍了拍纯一的肩头,笑道,“要是等着太医院的太医们给百姓们送药,百姓要等到什么时候?送药是我能做的,我为什么不做?”

  纯一暗自叹了口气,叹道,“主子还是太痴心了,奴婢明白主子是为了给万岁爷分忧啊,可是万岁爷对咱们…!主子您还!唉!”

  纯一话毕,忽然引得我一阵心痛,我挥手喝道,“好了!你们别说了,我额娘是医女,如今年事已高,不便四处奔波,我送药只是为了替她尽责而已。”

  只是,究竟是为何,只有我最明白,纯一说的何尝不对?

  为了他,我愿意承受一切苦痛,只是他却连信我都不肯,最令我心痛的,是他不肯相信我对裕亲王并无半分情意,心中唯有他一人而已。

  我微微仰起头来,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冰凉之中又带有几分清醒,让我无比清醒起来,对他的执念,说到底,是我自己不愿意放下。

  我们四人最先来到距离裕亲王府最近的京康药房,我轻轻叩了叩药房的大门,里面的掌柜放下了手里的算盘,立时出来迎我,笑道,“姑娘请进!姑娘是来寻何药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开门见山地问他道,“掌柜的,您这里可有医治当下时疫的药?”

  他面上一窘,为难地摇了摇头,叹道,“不瞒姑娘说,前段时间宫中太医院送来了些医治的药,那药的确有效,只是那些药是配制好的,小的也不知其中的配方,现在那些药都没了,我手中也没有了!”

  前段时间额娘曾进宫入太医院,帮助宫中太医们一起研制药方,后来额娘还没来得及配制更多的药,我家中就遭遇了剧变。

  药方虽留给了太医院,只是此时宫中时局动荡,皇后又有孕在身,想必没有那么多的太医有时间继续配制医治时疫的药。

  我从身后的药箱中取出一瓶成药,又交给那掌柜的一张药方,道,“此乃医治时疫的成药,这张便是药方,我有一事请求掌柜的,请您按照药方配制好药后,以平价买与百姓,不要借时疫牟取暴利,您能答应我吗?”

  那掌柜的一愣,连连退后了两步,他吃惊道,“姑娘…太医院刚出药方,姑娘手里怎么会有成药?这不会是从太医院偷取的吧?若是那样,小的宁愿不挣钱,也不敢拿这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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